锌皮娃娃兵 中文译者谈阿列克谢耶维奇：她继承了黄金时代以来的传统

S.A. alexeyevich。CFP数据

斯德哥尔摩当地时间10月8日下午1点，瑞典学院将2015年度诺贝尔文学奖颁给了67岁的白俄罗斯女作家、记者S.A.阿列克谢耶维奇，“以表彰她对这个时代苦难与勇气的写作”。这几年，S.A.阿列克谢耶维奇一直是诺贝尔文学奖的热门人选，她的主要作品这两年都翻译成中文出版。此次，67岁的阿列克谢耶维奇成为诺奖历史上第14位获奖女性。

得知S.A .阿列克谢耶维奇获奖后，该网站第一次联系了她的中文翻译兼诗人杨庆·韩力。他的翻译《我依然想你，妈妈:你从未听过的“二战”故事》将由九州出版社出版。韩认为，阿列克谢耶维奇获奖主要是因为她朴实无华地记录了普通人在时代重大事件中的遭遇，“她的作品充满了人性、对苦难的关注以及对和平生活的稀缺性”，而不是简单地描述重大事件。

因为独立报道和批判风格，阿列克谢耶维奇的独立新闻活动曾受到政府限制，代表作《锌皮娃娃兵》曾被列为禁书，甚至还曾被指控为中情局工作，电话遭到窃听，不能公开露面。考虑到其作品的批判品质和这样的经历，那么阿列克谢耶维奇获奖是否有非文学因素呢？

“众所周知，诺贝尔文学奖有着一贯的宗旨和精神取向，包括人类良知善良的一面和对极权统治的反抗。通过授予这类作家诺贝尔奖，我觉得也是非常的。”韩告诉记者，帕斯捷尔纳克、索尔仁尼琴、布罗茨基等奖项推动了俄罗斯社会的发展。

翻译桑尼·韩力。宋醉发图

【对话】

面试听写没有文学性吗？

本站：阿列克谢耶维奇作为一名纪实记者，着名作品基本上是对重大悲剧性事件当事人采访稿的合集，更类似于“口述史”，是不是其作为作者个人的存在感会比较微弱？

李昀·韩:她几乎让读者忘记了作者。就像导演一样，让当事人开口就够了。我不需要作者再发一个印象或者评论。

本站：那她的文学性怎么样？

李昀·韩:文学性很质朴，很自然，很简单，所以读起来顺口，停不下来。我可能一天就看完了一本。因为她面试的对象不同，有的有文化，有的没文化，所以她很轻松。她的文学色彩很难把握，风格也很难概括，就是没有太多的打磨。但她真的很关注她要采访的人。

本站：你以电影导演描述她，我觉得这和她记者的工作有相通之处，面对同样的对象、同样的故事，如何呈现这就考验一个作家的功力了。

李昀·韩:是的，我已经有了她评判我让谁出场、让谁说、怎么说的标准。

我翻译的《我还是想你，妈妈》，原着的名字是《最后的见证者》，她就是以孩子的眼光，描写战争中的所见所闻。战争来得突然，和平生活一下被打乱，突然就面对了死亡，通过孩子眼中记录下来的战争、死亡、血腥、硝烟，更加真实，更加可信，更加震撼。我在翻译过程中，好几次被感动得落泪。

这个翻译很感人，其他几位译者如高莽、吕宁思都说过。

晴朗李寒：他们翻译的都是成年人视角，我这个是孩子们，更加让人感慨，因为都是做父母的，想到孩子的父母突然上了前线了，然后就成孤儿了，甚至有些孩子是自己参加游击队的。

这个网站:从孩子的角度来说，是因为这些受访者本身就是二战时期的孩子。

晴朗李寒：对，当时甚至连三四岁的都有。这些孩子大都是白俄罗斯的，他们处在战争的最前线，是二战的第一参与者。

质疑阿富汗战争，这项工作被禁止

本站：另一部《锌皮娃娃兵》被禁过吧？

李昀·韩:是的，因为这本书是关于1979年苏联入侵阿富汗的，它揭示了与苏联官方宣传的许多不同之处。苏联不是说这是一场正义的战争吗，阿富汗人民非常欢迎苏联军队，但是《锌皮童兵》里却不是这样，里面也包含了很多苏联士兵做过的不光彩的事情。

因为对战争的质疑，还引起了诉讼。这些士兵的父母、家人告她歪曲事实，把自己的儿女、苏联士兵的光辉形象给毁了。

但是发生在这些士兵身上的事情实际上非常悲惨。我在俄罗斯待了五六年，他们把在阿富汗战争中参战的士兵称为“阿富汗人”，有一个专有名词。战争结束后，这些士兵没有领取国家养老金。我经常在街上看到穿着旧军装的残疾士兵，有时他们会告诉我，他们是“阿富汗人”。

本站：所以告她的是苏联士兵的父母家人，而不是政府行为？

李昀·韩:是的，士兵的父母和家人不能接受。政府主要是审查制度，出版遇到了一些阻力。然而，她利用了苏联的小洋春时期。当这位领导下台后，下一任领导批准了前任领导，这样她就可以写前一个时期了。像索尔仁尼琴一样，以前被禁的作品可以在赫鲁晓夫时代问世。

本站：她的这次诉讼是在1992年，当时苏联不是已经解体了吗？

李昀汉:虽然解体了，可以说是后苏联时代，但是那些人还在掌权，他们不想暴露。

关注人性和苦难，小人物才是主角

本站:您认为阿列克谢耶维奇的作品在整个俄罗斯文学中处于什么地位，她与黄金时代和白银时代的作家有什么联系吗？

晴朗李寒：我觉得她和他们有精神脉络的一惯性，尤其是弥赛亚精神。可以说她传承了苏俄作家的使命感、责任感，觉得自己重任在肩，任何压力都不能让自己放下笔，对重大历史事件不应该缺席，真实记录。

你甚至可以对抗政府和制度，直接面对对方，坐牢或者流放。从黄金时代的普希金和莱蒙托夫，到白银时代的古米廖夫、曼德尔斯塔姆、帕斯捷尔纳克和阿赫马托娃，他们都有这一光荣传统。

本站：虽然诺奖一直标榜纯文学性，瑞典文学院的评选委员会严格遵守纯文学的评选标准，并明确声称拒绝受政治、商业等因素的影响，从历年结果来看，商业确实不是诺奖考虑的因素，但是政治性呢，就像你刚刚提到的这种异见声音的作品是不是更受青睐？阿列克谢耶维奇的获奖是不是也存在非文学因素？

李昀·韩:众所周知，诺贝尔文学奖的评价有着一致的目的和精神取向，包括表达人类良知的美好一面和反抗极权统治。

但是我觉得对这类作家的授奖，我觉得也是非常有。在白俄罗斯，现在仍留有苏联时代的痕迹、遗产。诺贝尔文学奖评审的这种鲜明的精神的导向已经被验证过多少次了，苏联的很多作家，像帕斯捷尔纳克、布罗茨基、索尔仁尼琴，包括蒲宁，都对苏联解体起到了促进作用。也希望通过对阿列克谢耶维奇的授奖，能够对白俄罗斯社会的发展起到积极作用吧。

本站:总结阿列克谢耶维奇作品关键词。

晴朗李寒：最主要的还是人性，对苦难的关注，对和平生活的珍惜。她的几部作品，不管是二战、阿富汗战争，还是切尔诺贝利事件，都是写灾难、写苦难、写悲情，让人们能够在阅读的过程中，你就会作对比。

本站:这些重大事件，只是作为一个载体来呈现，并不像历史编纂那样简单地记录历史。你能这样理解他们吗？

晴朗李寒：对！她有这种勇气、胆识，用这种非常原始的方式，记录在这些历史事件中小人物的遭遇，更能引起普通人的共鸣。

本站:小人物是她的主角，也是事件的主体。

晴朗李寒：二战这么大的事件，她没有关注斯大林、朱可夫，也不是宏达的叙述，都是普通人、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