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解救的 湖北24岁女孩被父母囚禁5年 被“解救”后续治疗仍是难题

琪琪的爷爷负责打理屋前的菜地。我们的记者周琦

       “我要吃巧克力。”面对“解救”她的众多爱心人士，24岁的女孩琪琪说出了自己的心愿。

2月25日，在这个农历新年，来自湖北孝感的24岁女孩琪琪终于被带出小黑屋。她被困在这里，五年来一直沉浸在爱情中。

       将琪琪囚禁在黑屋里的，是她的亲生父母。这对父母因此招致了来自社会各界的谴责，4名青年男子甚至手提长刀来到小黑屋“解救”琪琪。

在“抢救”琪琪的过程中，热心的人们遭到了琪琪家人的强烈反对，他们对琪琪的精神分裂感到无能为力，失去了信心。

       发起解救琪琪的孝感市义工联合会会长鲁锋对本站说，很多人对琪琪父母的所为感到气愤，但目前最让人忧心的还是经过治疗后，琪琪该如何回归家庭。

被家人反对解救

       孝感市孝昌县白沙镇金港村小张家桥11号老宅边的大树上，一只大喜鹊正在忙着往家里搬运食物。

琪琪被囚禁的老宅，屋前满是荒草   本站记者周琦 图

树下的老房子是女孩琪琪的家，琪琪是一个24岁的女孩，从18岁到2015年2月25日下午，独自在这里呆了5年。

       这是一间两室一厅的老宅。老宅前，丢弃着几棵刚被砍倒的小树，老宅里黑暗而潮湿。走进房子，虽然经过打扫，还是有一股异味。因为漏雨，房子里搭了一块油布。窗户除了铁栅栏，还砌上了红砖，只留下两块砖的缝隙。

       最先把琪琪的遭遇发在网上的是网友“亢龙太子”张胜，琪琪的同学。这个在外打工的24岁男孩回老家过年时，在这处老宅门前抽烟时，听到了琪琪的哀嚎后，将琪琪的遭遇发在了网上，引起了孝感市义工联合会的关注。

第一个在网上发布琪琪经历的人是琪琪的“康龙王子”的朋友张胜。这个在外打工的24岁男孩，回老家过年时，正在老房子前抽烟。听到琪琪的叫声后，他在网上发布了琪琪的经历，引起了孝感市志愿者协会的关注。

琪琪被囚禁的房间里，只有窗户缝隙透进来的一米阳光。  本站记者周琦 图

“真没想到她还被关了五年。”张胜说琪琪大约18岁的时候被父母锁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想到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同龄女孩的经历，张胜离开亲人后的好心情就消失了。

       “没有想到她还认识我。”张胜说：“我问她想要什么，她说想吃巧克力。”

一块孩子可以随便吃的巧克力，是女孩最大的新年愿望。张胜看到房子前面有一个长满杂草和小树的房间，像一个垃圾场，一股怒火涌上他的心头。他把琪琪的经历带到微博上。

       孝感市义工联合会会长鲁锋让孝昌分会的义工到实地了解情况后，并将情况通知了当地政府。25日中午，鲁锋带着义工、律师、记者几十人赶到现场，然而这场解救行动遭到了琪琪父亲的极力阻止。

       据在现场的义工介绍，双方差点发生肢体冲突，最终经过当地政府工作人员和义工几个小时的开导，琪琪的父亲才将她抱出黑屋，带到爷爷家清理身子。

据现场志愿者称，双方差点发生肢体冲突。最后，琪琪的父亲把她从黑暗的房间里带出来，带她去爷爷家打扫卫生。

琪琪75岁的爷爷在屋前搭了一块篷布。我们的记者周琦

       解救过程中，义工们发现琪琪神志清醒，不但认识巧克力上的“吉祥”字样，还想喝旺仔牛奶，但她不认识苹果手机，只知道这个手机好高级。

张胜说他当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时候和她一起长大的女孩，被父亲蜷着抱了出来，双脚无法伸直。曾经胖胖的女孩，瘦了只有几十斤，一种辛酸涌上他的心头。“这五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她曾经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

张胜的表妹张大宝曾经和琪琪一起在村里上小学。

       “小时候她胖胖乎乎的，很招人喜欢。”张大宝说，琪琪一家本来住在张家桥11号的老宅里，琪琪的父亲张晓文在部队当过卫生员，回来后在家里开了个小诊所，他还曾到这个小诊所里打过针。

金港村支部书记老张说，由于村民外出打工，这个1200多人的村子只剩下几百人留守，张小雯的诊所也失去了生意，只能带着一家人来武汉谋生，老房子也逐渐破旧。

       在武汉将军路宏威市场有不少孝感老乡做生意，张晓文在这里开了个小诊所。

和父母一起在武汉生活了很久的张胜，在这里又遇到了琪琪。他们在市场附近的一所学校学习。张胜记得那是五年级。

       张胜说，那时候琪琪已经瘦了，长得很漂亮，性格开朗活泼，在学校里很受大家欢迎。那时候孩子们情窦初开，琪琪经常会收到男生们的小纸条。

“每次走到市场门口，琪琪都会笑着跟我打招呼。”张胜说，琪琪的妈妈在市场门口摆了一个水果摊。初中毕业后，琪琪帮妈妈看摊。当他进出市场时，琪琪总是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这之后张胜去当兵了，后来才听说琪琪读了技校，在技校交了男朋友。

村民对琪琪的家庭了解不多。琪琪一家只是偶尔回来赶人或者回家过年。但是有村民说，因为琪琪的男朋友是远房亲戚，婚前堕胎，被家人反对后精神受到刺激，后来被父母送回家，被爷爷囚禁。

       有村民说，琪琪和母亲交恶，是因为不满母亲叶某多次怀孕，只为了生一个儿子。

然而，这一说法并没有得到琪琪家人的证实。

       琪琪的爷爷，75岁的张先江告诉本站，孙女小时候活泼可爱，很受大家喜欢，儿子、儿媳妇也很惯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12年前孙子出生后，琪琪就和儿媳妇关系不太好，加上儿媳妇的性格强势，双方经常发生争执。

就在被送往医院后，琪琪和母亲叶某在病房发生激烈争执，叶某还指责热心人。

村民说曾报警求助，政府称“不知情”

琪琪的老房子附近有几户人家。

       一个邻居告诉本站，5年来，深夜里琪琪会经常哀嚎，咒骂她的母亲，“那声音太凄惨了”。

琪琪的父母因为她被拘留在村里不受欢迎。

       “你看窗户，以前是没有砌砖的。”张大宝说，琪琪爷爷的年龄大了，奶奶双目失明，送的饭根本不够琪琪吃，有村民给琪琪送饭，琪琪父母就将窗户封了起来，只留下一个小口子。有时候琪琪妈妈听说有人送饭，会站在村里破口大骂，甚至还骂琪琪的爷爷。

善良的村民路过暗室时，会把从地里收来的红薯给琪琪，有的人会把红薯扔进衣服里、饭菜里，因为琪琪的爷爷有时候好几天不给琪琪吃东西。

       两年半前，张胜的伯母曾经将琪琪从黑屋里弄了出来，并给她洗澡吃饭，但琪琪的父亲得知后，又将琪琪关了进去。“她神智清楚，不想再回到那里。”张胜说，很多人都和琪琪交流，根本看不出她患了精神疾病。

“有些人觉得多做一件事比较好，不想管。”有村民表示，但也有村民曾报警向媒体投诉，无果而终。“他们只是想让她死在里面，没想到她的生命力这么顽强。”。

       村支书老张说，他也曾多次做琪琪父母的思想工作，但没能做通。

白沙镇宣传委员程凯否认村民多次报警的说法，称没有村民报警的记录，白沙镇不知道琪琪入狱的情况。因为琪琪生病，镇上给她和爷爷奶奶发了低保，每个人每季度可以领288元。

       程开说，接到义工联的电话后，24日，镇里工作人员就到琪琪爷爷家，并打电话劝琪琪的父母回家，最后多方努力才促使琪琪能够走出黑屋子；且只有家属同意，才能把琪琪送往精神病院。

"他们完全忘记了他们还有一个女儿。"有村民说琪琪的父母在孝感买了房子，但是过年没有回家看女儿。“我们都瞧不起他们。”。

       琪琪父母囚禁女儿长达5年的消息传出，招致一片骂声。当琪琪被解救出来后，4名十七八岁的男孩提着一尺多长的刀来到小黑屋踹着门，并和周围邻居发生争执，村民说男孩们骂的话污浊不堪。当地警方赶到后将4人控制，这四个男孩说他们是来解救琪琪的。

她是怎么回到家人身边的？

       因为囚禁女儿的行为，张晓文夫妇招来一片骂声，对于媒体的采访，他们一律拒绝。

琪琪老房子旁边的一栋老房子，是琪琪爷爷奶奶的家。这间两居室一居室的老房子破旧不堪，老人住在阴暗潮湿的房间里。为了防止雨水渗漏，搭了一层篷布。一根绳子就是老人的“衣柜”，连窗户都盖着一块布。但这是房子，属于别人的。

       这个家里只有两件电器：一台老电视机，一个“热得快”。

张贤江的妻子在2008年因白内障失明。老两口有五个儿子，但都过着平庸的生活。老人靠房前几块菜地和儿子给的养老钱生活。

       “毕竟是骨肉啊，如果没有办法谁愿意关呢？”张先江告诉本站，2007年琪琪精神就不太正常，家里送她到孝感、武汉、广东等地治疗，在孝感就治了4万元，但根本没有治好；儿子要开诊所，儿媳妇要照顾孙子，只有将琪琪送回老家由他照看；他每天送两餐饭，但送去的被褥、席子都被琪琪撕烂了。

张贤江说，武汉市场改造后，儿子回到孝感，从买的房子里借了20多万元。儿媳照顾孙子读书，儿子打零工挣钱，根本治不好琪琪。

       张先江的说法得到孝感市社会福利和医疗康复中心的证实，该中心康复科主任王光海向本站证实，琪琪在2007年就到该院治疗精神分裂症；目前，琪琪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而且因为被关5年，营养严重不良，几乎没有皮下脂肪，还有贫血症状，且因为蹲坐双下肢呈蜷缩状态。

王光海表示，经过治疗，琪琪的恢复效果无法预测，治疗费用也未知；即使情况有所好转，你以后也必须吃药。

       白沙镇综治办主任徐智业说，以前对精神病人只有每年米、油的实物，以及每年300元左右的现金补贴；2014年开始，孝感市孝昌县和孝南区政法委和孝感市社会福利和医疗康复中心签订了协议，对精神病人开通绿色通道，先收治，再由新农合报销60%-70%左右的费用，民政部门解决剩余的医疗费。

“但压力还是很大。”许说，仅白沙镇就有119名精神分裂症患者；2014年5月10日，一名40多岁的黄姓男子打死一人，后被确诊为精神分裂症。最后，政府赔偿死者家属5万元；黄被警方释放后，他的家人拒绝认领。政府只把黄送到了康复中心。“我们也想照顾它，但资金压力真的很大。”。

       除了治疗费用，后期的药物服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并且有复发的可能。鲁锋说：“现在网上都在谴责琪琪的父母，认为他们应该负刑事责任。我们也恨他们无情，但最终她还是要回归家庭。”

冯路说他不后悔这次救援。即使琪琪患有精神分裂症，她也有自己生存的权利和尊严。现在他通过各种方式筹集资金，希望能给琪琪最大的帮助。

       琪琪回来该怎么办？75岁的张先江抹着眼角的泪水一脸茫然：“我活不了几年了，我走了谁还能给她送口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