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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三 警卫记忆中的林彪与“九一三”前夜的人民大会堂

2022-02-18 11:11军事
【编者按】

最近出版的《保卫生命——我们的红卫兵生涯》是由8341部队的两位老战士刘会山、顾元兴的子女根据父亲的描述,回忆他们从参加革命到新中国成立再到“文化大革命”的警卫生涯而编撰的回忆录。

       刘辉山和古远兴曾护卫毛泽东、周恩来等中共中央领导人转战陕北,挺进北京。“文革”期间,他们继续警卫受冲击的军委首长,并奉命执行特殊任务。他们虽然不是历史的创造者,却是站在重要历史时刻门口的人。翻书党获得授权,摘录其中有关林彪的片段,以及1972年国庆后发生在天安门广场的千人抢花事件。这次抢花事件让周总理十分生气,要求北京市公安局彻查。经过近两个月的调查,北京市公安局也没有追查出背后的政治背景和阴谋,没有找出所谓的“阶级敌人”。

差点跟上林彪去东北

1945年10月,根据国内形势的变化,中央警卫团团长吴烈和萧乾政治委员奉命率第五、第六连和部分干部前往承德,准备中央政权交接。后来因为蒋介石撕毁停战协定,这支部队被调往东北参加东北解放战争。其余部队组成一个团留在延安,以刘惠山为团长,张廷桢为政委,顾元兴为参谋长,为政治部主任,郭为供给部主任,担负着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的重任。

       转战陕北前夕,曾经发生了一个插曲,林彪想调刘辉山等到东北参加解放战争。对此,刘辉山回忆道:

吴烈头、萧原委,引守军一部,前至。没多久我就当了头。东野司令员林彪到延安向中央汇报工作。离开前,他找到了我。他告诉我,东北的形势发展很快。有很多部队没有干部。他要我带几个人过去组织一个师。我和林彪以前认识。我在红军时,是林彪、聂的警卫连长。他知道我能打敢拼,不怕伤亡。地里的人我也熟悉,大部分都是第一军团的,所以他想让我带一些人去。当时人员调动没有现在这么复杂。只要人们需要,他们一天还在延安,第二天就去前线。有很多这样的事情。

       林彪同我谈完后,我找到张廷桢和古远兴,将林彪的话告诉他们,还问他们的意见,是去还是不去?古远兴首先表了态:“你决定,你说去我们同你一起走。”张廷桢说:“咱们过去可以,我没有意见,但下面的干部就不要带了,不要影响这里的工作。”我看他们两个人同意去东北后,就将商量的结果告诉了林彪。林彪对我讲:“好嘛,你们到东北后,组织一个师,你任师长、张任政委、古任参谋长。”他要我们准备准备就走,还要把家属和孩子一起带走,他又从他的警卫连里抽调人员,给我们每家配了三个警卫员,还有两匹马和一匹骡子。

那时,搬家没有现在这么复杂。只需准备一匹马和两个篮子,把被褥放在马身上,把马放在骡子背上,在孩子们坐在篮子里的时候搭一个篮子,房子就会被搬走。

       走的工作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三个人一起来到社会部,向李克农部长辞行。我把林彪想调我们到东北的事情向李部长作了汇报,他听后就急了,问:“定了吗?”我说:“定了,他们将警卫人员和骡马都已经配齐了,随时可以出发。”李部长听后,生气地说:“前方需要你们,这里更需要你们嘛!你们走了,中央和毛主席的安全谁负责?你们不能走。”我一看情况不对,就不讲话了。李部长平时对我们警备团很好,有什么困难他都会尽力帮助解决,所以我们在他面前也不拘束,什么话都敢讲。古远兴看到僵在那里,就对李部长说:“吴烈同志和肖前同志走后,我们接替了他们,我们走了也会有人接替的。现在延安是大后方,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到前方去打打仗。”这下可把李克农惹火了,他瞪着老古大声说:“你怎么就知道延安没有事情,你了解现在的形势吗?你们都走了,中央和毛主席的警卫任务交给谁?”我看古远兴还想再和李克农争下去,忙把他拉住,说:“我们不走啦,继续留下来。”在回来的路上,古远兴还是想去东北,就说:“咱们走咱们的,不要管他。”我对他讲:“你不要乱来,我们还是听李部长的安排吧。”随后我们把警卫员和骡马退还给林彪,东北也没有去成,还是留在警备团。

谁知道延安的局势确实很快发生了变化,蒋介石大举进攻延安也证实了李克农的判断是正确的。我们三个在陕北跟着主席一年多。这段时间是我一生中压力最大的时候。在长征途中,我也经历了第一军团大大小小的战斗。但是,这次面对这么多敌人的追击,我们有些人既不能和敌人抗衡,又不能保证中央和主席的安全。在此期间,主席的一些决定不同于普通人的决定。他有时为了躲避黄河而与敌人作战,这真的让人们惊出了一身冷汗。历经千辛万苦,我们保障了党中央、毛主席的安全,也保障了党中央、毛主席在全国战场上的指挥。

       

9月13日前夕的人民大会堂

       1971年9月12日晚上,周总理在人民大会堂福建厅开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一会儿从福建厅出来到东大厅,过了一会儿又回去;后来他又出了大会堂,不长时间又从外面回到大会堂。到了夜里,总理又在东大厅召集会议。他的神情越来越严肃,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由于总理召集中央政治局负责人开会,我安排了北厅的安保工作。这时,纪登奎同志从我身边走过,突然转过身问我:“情况怎么样?”我不知道他在问什么,所以我说“嗯”。

       他问:“到哪里了?”

我说:“我不知道。”

       他问:“去哪个方向?”

我说:“我不知道。”

       就这样,纪登奎不停地问,我是又嗯、又啊、又不清楚地答着。我们来到了东大厅,总理在里面的房间里。纪登奎站在那里,好像是在对自己讲话,又好像是在对我讲话,我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说:“不清楚。”

他可能认为我知道林彪逃跑的事。当我说“不清楚”时,他误会我不知道飞机在哪里,朝什么方向飞。当我说“不清楚”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我们两个人答非所问的时候,杨德中从里面走了过来,他看见我,就问:“老古,你怎么在这里?”

我说:“他带我来的。”

       这时纪登奎才反应过来,非常警觉地问:“怎么样?没有问题吧?”

杨德中说:“没问题,是老同志。”

       我和杨德中出了东大厅,在门口我问他:“今天晚上怎么啦,人都那么紧紧张张的?”

杨德中小声说:“林彪坐飞机跑了。”

       我问:“跑哪里了?”

杨德中说:“往北走。”

       我说:“林彪要坐飞机出去,他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搞那么紧张干什么?”

杨德中说:“他的飞机向北飞去,已经飞出了这个国家。”

       他刚说完,我就愣在那里,感觉事情真的是非常严重。最后杨德中又说了一句:“不要乱讲,注意纪律。”说完他急匆匆地走了。

后来毛主席也来了人民大会堂,和首长一样,我们一夜没有休息。

       周总理在后来的几天里,一直在大会堂处理“九一三”事件。

所谓天安门广场抢花的事情

所谓天安门广场抢花事件,发生在1972年10月30日上午。国庆期间,一群老太太在广场上散步,看到一些工人在花坛里摘花。当他们看到装载工人像垃圾一样把花装上车时,他们走上前去问:“你想要这些花吗?”回答:“是的。”这些老太太说:“如果你不想要,我们能把它挖出来吗?”工人说:“是的,你可以挖。”于是他们开始挖花。

       这些老太太都住在附近,回家后,其他居民就问她们花是从哪里来的,她们说:“是天安门广场上的花,人家不要了。”这下可就传开了,老百姓拿着工具、推着小车,都到天安门广场上来挖花,而且人越来越多,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

今天上午,周总理参加完一个活动后,在回西厅的路上听到几个服务员在说话。当周总理听到“不讲道理,没人管”这样的话时,他停下来问他们发生了什么。服务员说:“广场上很多人在抢花!”

       周总理问:“也没人管一管吗?”

服务员说:“对,没人管。”

       周总理说:“怎么搞的没有人管呢?去,把古远兴找来。”

我来到周总理办公室后,周总理问:“你知道广场上的群众都在抢花吗?”

       我说:“知道。”

在此之前,早上在东门外执勤的士兵向值班室报告了此事,我派了一名便衣干部到广场了解情况。被送回来的人说:我从一些采花的老太太那里得知,她们之所以挖走,是因为这些花是主办方不想要的。

       当我告诉周总理我知道后,他先是看着我,而后又问我:“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派人去管一管啊?”

我说:“广场不是我们的防区。”

       总理问:“那是谁的防区?”

我说:“他们负责驻军。”

       这里要讲一下,北京的社会治安巡逻任务,刚一进城就是公安部队负责,公安部队撤消后,连部队带任务一起交给了卫戍区,所以天安门广场上维护社会治安任务就是卫戍区负责。

丞相听后,嘱我:“请告知吴忠到我这里来。”

       我正要转身准备去值班室给吴忠司令员打电话,总理把我叫住说:“你不要去你那里打了,就在我这里给他打电话吧。”我拿起总理桌上的“红机子”,这是总参一号台的直拨电话。

接线员问:“局长,你想去哪里?”

       我说:“要卫戍区吴忠司令员。”

等了一会儿,吴忠的办公室没有接通,却接通了防守区值班室。值班人员报告:“首长,我是保卫区值班人员。吴忠都督已离军,不在府中。”

       我告诉总理:“吴司令不在他办公室,下部队去了。”

总理说:“问他们哪个头在那里?”

       我又问值班参谋:“你们哪位首长值班?”

对方回答是黄。周总理知道黄在驻军后,说:“叫黄。”

       当我通知完卫戍区值班参谋后,离开了总理办公室,来到大会堂北门一道门和二道门之间的大厅内,接黄作珍政委。

我和黄相识。因为我爱人和黄的爱人杨芳是延安时期的老同志,黄在北京军区政治部副主任的时候,我们就互动过,有时候还会开玩笑。

       我看见黄作珍来到大会堂北门时,不知是因为见总理紧张,还是因为赶时间从车道到大门这段台阶跑上来的原因,总之他脸红红的,都是汗。他手里拿着帽子,军装上衣的扣子也没有系。我看到他这个样子就迎了上去,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黄政委你怎么才到呀?总理催问了好几次。”

一边用手绢擦脸上的汗,一边问:“老顾,丞相怎么了?这么急找我?”

       我忍着笑,故作认真的样子说:“哎呀,总理找你有什么事情,我怎么知道啊。”

我说这话时,黄更紧张了,他手里拿着一顶军帽快步向前走去。我跟着说:“黄政委,你手里的帽子。”他一戴上帽子,我就告诉他:“你的衣服还没扣。”

       一般接触过总理的首长都知道,总理对着装要求很严,如果不按要求着装会受到总理的批评。黄作珍听到我说的话后,他在总理办公室门口系好了上衣的扣子,又整理了一下服装后才进去。

不久,黄从总理办公室出来。他出来时轻松的样子和进去时完全不同。我向他打招呼。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他就说:“你这个老头,就在电话里跟我说说这样的话吧。你还是得替我去问首相。”

       我笑着说:“你这个黄政委,总理要见你,我哪能管得了嘛!”

他说:“等我进来就告诉我!”我听后笑了,黄也笑了。

       他又说:“你这个老古,就是故意整我。”

我又说:“你不是惹过我一次吗?”

       他问:“哪一次?”

我说:“有一次,李伦带着孩子去你家找杨芳。当你看到他们时,告诉我的孩子们:你们的父亲迷路了。李伦问你,但你还是没有告诉她。当她到家时,她打电话给我。她找了我一下午,但找不到我。最后她给门卫值班室打了电话,值班人员告诉我你家里出了点事。回去看看。那段时间,大会堂里东西很多,我很少回家。听完他说的话,我赶紧回家。我一进门,李伦就问:“你没弄丢吗?”我问她听到谁了。她说你告诉她了。我告诉她是黄在耍我。我跟她说了在清华被围攻的事。我和她谈完之后,就匆匆赶回了大会堂。喂,你在耍我吗?黄听后,笑着对我说:“现在,我们扯平了。”

       黄作珍回去后,很快就将天安门广场上发生的事情了解清楚,基本上和我了解的情况差不多。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缺乏对群众的组织和疏导,又是在天安门广场这样一个敏感地区,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受到了总理的批评。事后由北京市委召集卫戍区、中央警卫团开了专题会议,为杜绝此类事情的再次发生,进行了统一的协调和部署。

保卫一个生命——我们的红卫兵生涯,刘会山、顾元兴/著、顾、顾永江/整理,当代中国出版社,2015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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