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克路 对越自卫反击战40年，最残酷的老山战地日记

1985年最残酷的老山战地日记

月亮之歌来自塔影横江00:0003:06

当我想起保卫祖国南疆的战斗岁月，心情就久久不能平静，常常梦见自己又置身于战场，和战友们并肩作战；脑海中时常浮现出战友们的音容笑貌，想起和他们一起训练、学习、生活和战斗。可是，他们中有的已经逝去了，用生命和热血筑成祖国的南疆大门。

2008年夏天，前军报参战记者李玉谦同志在拍摄电视纪录片《生死兄弟连》，刘学良等编导们辗转北京、山东、安徽等地，并在山东战友候留文家找到了我失落在老山的战地日记。这本日记反映了当时我的真实的情感和战斗经历，当我从刘学良手中拿回它时，记忆的底片又被冲洗得清晰起来，我不禁回忆起那硝烟弥漫的战场，生死一脉的战友们又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不由自主地拿起笔来，整理自己的思绪，记下这难以忘却的战斗岁月，以寄托我对战友们深深的思念。这里特向帮助我重新寻回这本日记的李玉谦、刘学良等同志表示诚挚的谢意！致以崇高的敬礼！

当我在死亡线上挣扎16天后，醒过来知道自己左腿炸断，当时双目失明，气食管断裂，左手炸断，双耳膜震破，头顶炸开，全身60余处负伤，身上缠满绷带，我还能看见外面世界，能站起来吗？我不断问着医生，也问着自己……

“只要大脑健全，我就能创造！”我坚信这一点。取弹片时，向医生提出要求：请不要给我打麻药。大脑目前是我唯一输出端！信心和真诚打动了医生，我一动不动躺在手术台上，始终没叫一声。

3个多小时过去了。大汗淋漓医生走下手术台时说：小陶，你真是铁人！“死都不怕，还怕疼吗？”我大笑道。后来他们称赞说：这一笑，吓退了死神！ 这一笑，壮满英色！ 这一笑，使天下所有微笑失去了光彩！

孙 兆 群

副连长孙兆群得知出击任务后，立即找到团、营首长，要求带领突击队打头阵，当先锋，为大功七连再立新功。在紧张的战前训练中，他白天坚持和战士们一起训练，晚上研究战术，拟定战斗方案，常常到深夜；一次，他连续3天高烧39度多，仍带领突击队员在相似地形上反复演练战术。训练中他晕倒了，战士将他抬下去休息。醒来后，他毅然回到训练场。三班长赵福兴含着眼泪对他说：副连长，你就休息几天，等身体好再练吧。为摸清敌情、地形，他先后带领班、排长3次到前沿阵地抵近侦察，为拟制战斗方案提供了依据。

12月2日9时10分，攻打968高地战斗打响了。孙兆群带领50名突击队员打头阵。冒着越军密集的炮火，穿过茫茫的大雾，象猛虎一样直捣高地主峰，第一波次仅用2分钟就占领了1号603阵地。在从1号阵地向2号604阵地冲击时，一发炮弹在距他仅8米处爆炸，气浪将他掀倒，弹片击中了他右大腿，碗囗大的一块皮揭了下来，鲜血直流。他咬紧牙关。自己做了简单包扎，带领突击队员向2号阵地冲击。占领2号阵地后，又一块弹片击中了他的左臂，他看见第三波次的突击队员向高地主峰发起冲击时，顾不上包扎提拿着枪向主峰冲去。

战士王洪云和刘福民见他负伤，劝他下去。孙兆群说：我是指挥员，怎能在向主峰冲击时，关键时刻下去呢？！说着，推开小王，小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968高地，全歼守敌，摧毁了敌屯兵洞和各工事，接到上撤离的命令，战士要抬他下阵地，他坚决不肯，命令战士们先抬重伤员。自己从高地艰难地爬过一个个弹坑，翻过一座座土丘。留下200多米的血迹。

他要亲眼看到所有的伤员、烈士都抬下去，才撤下阵地。孙兆群冲锋在前、撤退在后，圆满完成战斗任务，军党委为他荣记了一等功。李乐宝第三突击队18名突击队员在三排长李乐宝率领下于9时14分由74号阵地向前运动。9时26分，我第三突击队超越第二突击队战斗队形，兵分两路向968高地发起钳击。被压在十几个一米多深的弹坑里，前进不能，后退不得。

李乐宝面对险情连出三招：

一招：筑烟墙，先克身后之敌。当突进至604号阵地与968高地之间的防步兵壕时，遭到越军604号阵地南侧三个倒打火力点和968高地北侧机枪火力点的阻拦射击，我攻击前后受挫。他果断命令：一组朝前打，二组向后打，集中投手榴弹，火箭筒手开火。顿时，火光冲天，一道烟墙挡住了敌人的视线。三排长李乐宝迅速指挥火箭筒将机枪火力点摧毁，大腿骨折的战士白责珍用手榴弹炸毁了处在中间位置的一个火力点。这时，我第二突击队在副连长的指挥下以火力摧毁了968高地北侧的机枪火力点，第三战斗小组用炸药和火箭筒摧毁了604号阵地的后侧的两个屯兵洞和两个火力点，倾刻间后面火力点被炸哑了。

二招：避实就虚，抢占制高点。李乐宝发现敌火力点都修在高地中间，顶部防御薄弱，马上命令火力封住洞口，迂回抢占制高点。迅速向968高地主峰攻击。这时缓过神来的越军炮兵开始向我占据的604、603、74号阵地猛烈炮击，三排长李乐宝带领第四战斗小组继续向968高地主峰攻击前进。

三招：诸兵器同时并举，堵洞捕“鼠”。9时35分，我7连突击队攻占了968高地表面阵地，第二战斗小组和第三战斗小组也相继到达968，并占领了968高地左、右两侧有利地形准备抗击越军反扑。果不其然，9时45分有12名越军从832高地向我攻占的968高地实施反冲击，在我炮火的支援下三排长李乐宝率突击队奋勇抗击，当场击毙越军7人，残余五名越军见势不妙逃回832高地。在我突击火力压制下，敌人全部钻进洞里，不时地向外盲目投弹打枪。李乐宝迅速带领突击队靠近洞口。投弹、喷火、发射火箭弹，敌人像洞里的老鼠，全被炸死，烧死，闷死。

四班长曹小双，被连里公认的军事能手，他是第一波次第二小组长，带领战士从右路进攻，刚刚冲过高地，就遇上越军的屯兵洞，只见他顺势滚进一人多深的弹坑里，炮弹不断在身旁呼啸爆炸。突然，见他一跃而起，迅速接近敌屯兵洞，投进一束手榴弹，随着一声巨响敌人，炸得敌人鬼哭狼嚎。在攻打968高地时，突然一发炮弹落在他身旁，左手左腿鲜血直流，他几次想站起来往前冲，又倒了下来，感觉到一股热流往外涌，被战友强行抬下了阵地。

在这一年的战斗中，我们全连牺牲战友16名，伤者占2/3，有19人立一等功，35人立二等功，并有9个班排立集体一二三等功。

祈福

光阴荏苒，转眼34个春秋，战友们一直书写着走下战场人生。他们中有的走上领导岗位、有的经商、有的务工、有的务农、有的为工作生存而奔波，军人的奉献岂止在战场，他们在不同岗位上辛勤地耕耘着，谱写着新的篇章。

END

图文 | 陶世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