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作家的普通收入 中国作家群体处境尴尬：普通作家沦为低收入群体

“屯门作家吃低保，自由撰稿人吃穿难。”在作家中流传的顺口溜生动地说明了一些作家的生活状况。

在作家集中的江苏、陕西等地区，许多坚持纯文学创作的作家甚至在贫困线上挣扎，因为报酬标准和报酬的纳税门槛都很低。

“作品不如白菜豆腐值钱”

“苦心经营的作品不如白菜豆腐值钱。当人们出去的时候，他们认为我是老板。我不好意思说我是作家。”猫说。江苏泗洪农民陈亮也是当地著名作家。每年农闲时节，他都能创作出十二万字的作品，但收入不到三万元。

为了支持自己的写作梦想，陈亮近年来先后开设了广告公司、婚纱照工作室和西瓜种植合作社。

“这几年我出版诗集得到的最大报酬是1500多元，有时只有一两百元，甚至几十元。”陕西“70后”诗人李说。

李告诉经济参考报记者，对于我们大多数中青年作家来说，发表作品的报酬很少。然而，这些小小的奖励，对于痴迷于文学创作的年轻人来说，却是不小的鼓励。

国内文学刊物的稿酬长期处于较低水平。从1999年开始，我国原创作品的报酬标准从每千字30元执行到100元。实践中，最著名的文学期刊的稿酬标准从每千字200到400元不等。省级期刊的稿酬大多是每千字100元，而地方和市级的稿酬通常只有每千字30元或50元。

报告文学作家沈默说:“一部电影剧本大约3万字，报酬通常在10万元以上。一部电视剧剧本的报酬可以达到一万元甚至更高。相比之下，纯文学作品的报酬标准是写作创作艺术门类中最低的。”

江苏作家周伟以其小说《大马高一尺》为例，计算小说创作的回归。这部4万字的小说在《小说月报》上发表后，他以100元的标准获得税后报酬3700元，后来在紫金山文学奖上获得了1万元的奖金，之后被多家刊物转载，每次报酬约1500元。

周伟说，创作这样一部能获得省级奖项的作品，将获得不到3万元的税后稿费和奖金，需要一年多的时间。

今年9月底，国家版权局官网发布了《使用文字作品支付报酬办法》。按照今年11月1日起施行的这一办法，作家原创作品每千字稿酬由30元提高到100元，再提高到80元到300元。

虽然与之前的旧标准相比，新标准的报酬有了很大的提高，但受访作家表示，原创作品的版税税率仍为3%至10%，作家报酬的个人所得税起征点仍为800元。

薪酬的税收门槛已经有30多年没有变动了

自1980年《中华人民共和国个人所得税法》颁布以来，规定个人所得税起征点为800元。2006年、2008年、2011年三次修订个人所得税法后，国家工资薪金所得扣除标准从800元逐步提高到3500元/月，但800元的个人所得税起征点却保持了30多年不变。

这一标准对广大以写作为生的中青年作家和专业作家影响很大。

周瑄璞是近年来保持旺盛创造力的陕西作家。2011年，她因为通过微博“交稿”引发热议。作者当年发表约25万字，总稿费2.4万元，平均每字不到0.1元。她在微博上感叹:“欢迎观看，欢迎调侃，这不仅仅是作家本人的悲哀！”

近日，周瑄璞为《经济信息日报》记者算了算自己近三年的稿费收入:2011年2.4万元稿费是近年来最高的，其他年份税后稿费在2万元左右。

周瑄璞说，按照现在800元的个税起征点，他每出版一部小说就要交几百元的税，每年的纳税总额是几千元。

“几千美元对一个努力工作的作家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我不在出版社工作，光靠这些报酬很难养家。”周瑄璞说。

对此，陕西省作协副主席张虹认为，文学创作是一种特殊的劳动，他的作品，尤其是长篇作品，要经历漫长的搜集材料、查阅资料、构思创作、修改终稿等复杂过程。有些作品甚至需要几年、十几年，甚至奉献一生。如果把文学创作等同于一般劳动所得的工资、薪金收入，按月计算税负，就不能真实反映作家的劳动价值。

“如果长期收入太低，作家就会活得没有尊严。如果花大力气做的工作不如打零工的收入，对中国的文学创作会产生负面影响。”张虹说。

普通作家成为低收入群体

“100元一顿饭四个人吃不完，两个人从来没有买过一单，有的人一年到头只穿一条牛仔裤。”南京作家周伟描述了朋友圈聚集的场景。

由于长期报酬标准低，纳税比例高，很多致力于纯文学创作的作家很难获得更高的回报，甚至沦为低收入群体。

由于报酬低，出版资源有限，作家之间的收入差距也非常明显。除了少数知名作家和网络作家，大多数普通作家很难靠纯粹的文学创作谋生。

京华时报中文图书公司副总经理王水从事出版行业十几年，遇到过很多生活有困难的作家。他认为低报酬造成了对作家人格的折磨。

长春一位青年作家花了三年时间写了一系列小说《与孤独有染》。期间，他身患疾病，没钱治病。这部小说收到了2万元的稿费，需要扣税2240元。编辑委婉地告诉他，如果有残疾证，可以少扣1120元。为此，这位青年作家多次向残联申请残疾证，但都没有成功。

“一个从事文艺创作的年轻人，如果不是生活所迫，他有多大的勇气牺牲自己的尊严给自己开残疾证？”王水说。

江苏泗洪农民作家陈亮，近年来立足乡村风情和传统技艺，创作了大量乡土题材作品。据他所知，许多年轻作家不求回报，以对文学的热爱来支持自己的创作。

他说:“许多作家像拜佛一样，多年来孤独而虔诚地坚持自己的创作。一支笔的报酬可以鼓励更多的人留在写作团队。即使回报更低，也有人会坚持，但确实有很多作家因为生活而被迫停止写作。”

陕西省政协委员、渭南市作家协会主席李长期关注中青年作家的成长和生活状况。他认为，低税收门槛是作家不稳定的原因之一，现行的稿酬税收政策甚至影响了我国作家的成长机制。

李说，在传统的文学创作中，一夜成名的作家很少，每一位优秀的作家在打磨优秀的作品之前，都经历了多年的人生积累和艰辛的创作。我们经常在基层发现一些脚踏实地、才华横溢的年轻作家。看着这么优秀的年轻人放下纸笔，出去工作，真是可惜。

作家群体分为富人和穷人

江苏省作家协会主席范小青对作家的分化表示关注。在当地，工资固定的作家和前期有经济积累转行的作家生活条件较好，但这两类人在当地作家中只占少数。90%以上的作家没有良好的经济基础，需要靠副业来支撑写作。

即使在江苏这样一个发达的省份，仍然有很多作家的生活特别艰难。

江苏沭阳自由撰稿人钟丽敏说，在圈子里能挣钱的作家，一年能拿几百万，挣不到钱的人平均月收入还不到最低生活保障标准的360元。

周伟还表示，体制内的作家、自由撰稿人和网络作家不仅几乎不交流，而且互相看不起。收入差距加大了群体内部的裂痕。体制内外的作家之争已经发展成为“不公平”的象征，让更多的作家对这个群体没有归属感。

不仅如此，低收入也带来创作取向的“异化”。因为报酬低，职业作家无法生存，有些人去了其他地方。“标题党”、“震撼作家”、“工具作家”的络绎不绝，导致纯文学主流价值取向的弱化。

“一部10万字的中篇小说，一年最多能赚3万元。写一次剧本，写一篇企业软文，可能要几万元，但写完这些东西，再回来写小说，可能就四个不一样了。”周伟认为，为了赚快钱，快速成名，现在很多作家浮躁，导致无法创作出好的作品和有特色的作品。

“目前，中国正面临着巨大的变化，但没有一个作家能沉下心来描述这个时代。这可能是文学界无法弥补的遗憾。”周伟说。

这些年来，陈亮看着身边的作家朋友一个个从乡村搬进城市，他的作品也因为远离乡村生活而不再接地气。

陈亮感到遗憾的是，更多的作家去城市“谋生”，因为他们无法忍受贫困。

对此，张虹认为，对于大多数以写作为生的作家来说，报酬不再是“第二职业”的收入。职业作家和付费作家日益减少，而以报酬为生的自由撰稿人和网络作家却在增加。这些“70后”“80后”的中青年作家已经成为中国文学创作的重要力量，而这一群体也是中国文学创作中产生优秀作家作品的基石和沃土。他们没有工资薪金，只能靠报酬本身谋生的基础上还要缴纳更高的税，这无疑让他们觉得税负更重。长此以往，不利于保护和鼓励他的创作热情。

出版业应该自由化和振兴

许多作家认为，只有调整现行的稿酬税收政策，建立优秀中青年作家的保障机制，加大对纯文学出版物的扶持力度，才能有效建立作家创作的保障体系，进一步繁荣我们的文艺创作。

他们建议尽快调整稿酬税收政策，建立符合文学创作规律的税收政策和固定稿酬政策。在目前的税收征收中，“工资收入和劳务”基本上是月收入，而作家的报酬不是月收入。除了长篇作品，大多数中短篇作品的收入只有几百元，甚至几十元、十元、几元。而且，文学创作个性强，缺乏保障条件，社会投入少，应区别于普通劳动，其所得税负担不应按月收入确定。

因此，相关立法部门应进行研究并召开专题听证会，针对当前报酬水平和作家收入的实际情况，考虑文学创作作为高智力劳动的特殊性，加快修订《个人所得税法》相关规定，适度提高报酬征税门槛。

其中，一是参照现行工资、薪金税起征点3500元/月建立同步增长机制；第二，根据作者的创作实际，建立不同层次、不同征收的税制。

同时，要为中青年作家提供更多的保护，完善他们的成长机制。有关部门可设立专项资金，加大对中青年作家及其作品的扶持和奖励力度，优秀作品可享受稿酬和奖金免税政策。

此外，要进一步支持文学期刊和文学作品的出版发行。加强对纯文学期刊、纯文学作品出版和文学网站的支持，可以通过政府财政保障、部分减免税、整合文学期刊资源、建立优秀作品出版奖励机制、引入社会资本办期刊办网站等方式，建立更加畅通的优秀文学作品出版渠道。同时，完善文学作品出版制度，逐步取消一稿一票制度，加大对部分出版物转载文学作品的处罚力度。

　　出版界业内人士则认为，简单提高稿费标准并不能保证作家稿酬提高，因为出版单位的经营状况直接决定其所能支付的稿酬水平。当前出版行业正面临调整期，应当加快推进行业改革，促进行业放开搞活，提升行业效益，才能从根本上打牢提升作者收益的基础。记者 杨一苗 杨绍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