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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门沙坡尾 市政厅·场所 厦门沙坡尾:避风坞的浪潮

2022-01-13 20:39化妆
【编者按】十一黄金周,不少人都选择游玩度假。但在国内游玩的人,很多时候,到了目的地,却发现面前不过是一片似曾相识的场景。这个古镇和那个水乡,这片海与另一片海,从风景、吃食到纪念品,基本没啥区别。

中国这么大,真的只有这么单调的文化吗?如果有一些东西塑造了一个地方的特殊魅力,却没有被大多数人发现,甚至被管理者故意忽略,那么这些几乎消失却依然是灵魂的东西是什么呢?

在关于厦门岛的叙述中,最常出现的是“海洋”两字。从电子地图上看,一个鱼丸状的淡黄椭圆形,确实围着一片蓝。位于九龙江入海口的厦门岛,自古以水上交通重要的中继点而闻名,“门”是旧时船户、讨海人对江河入海口山崖的形象标记。

1776年乾隆版《鹭江志》中的厦门岛地图,厦门岛的西南方的海岸线码头林立,标着打石字的巨石的一侧便是旧时的讨海人的渔港范围所在,即玉沙坡。

厦门岛的崛起源于厦门港的开放。在厦门人对地名的认知中,“沙坡尾”与沙坡头到厦门大学一起,是厦门港昔日的古海湾。这里我想说的是沙坡尾。

玉沙坡往事

沙坡头以前是沿海的长滩,因为沙白如玉,所以叫玉沙坡。玉山坡被一条小溪分成沙坡头和沙坡尾。沙坡尾是老军港;沙坡头依托官道河的庇护,成为厦门岛上最早形成的渔港。许多世代在海上生活的人聚集在这里,也有许多经营散装鱼货的鱼店,从而形成了索网、帆、渔等配套工业街道,以及狮子街、金鑫街等集贸市场,还有圆山、福海等宏伟寺庙。从今天保存下来的街巷名称中,也可以看到老渔港的布局。

1967年时厦门地图上的沙坡尾片区,当时沿着的海岸线建筑的船舶修造厂、冷冻厂、电厂、鱼肝油厂和水产加工厂已一应俱全。

沙坡头现在没有沙滩了。沿着民族路,有两排拱廊。鹦哥最著名的建筑是作为仓库出租的。在骑楼后面,比如在街巷里,也有一座像鲁措一样宏伟的古措,急需维修。整个区域的主调是有别于城市化高科技场景和相应生活条件的旧风格。

1980年代左右的厦港地区地图,玉沙坡布局着各种与渔业相关的工厂,形成了现今的场域格局。

除了骑楼,还有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建成的国有工厂宿舍楼。沿海地区自然被高档写字楼和住宅地产占据。然而,这一带最出名的是民族路上的五塘沙爹面和一个叙利亚人近年开的廉价咖啡馆。

从沙坡头开始,这片区域就处于这种高低落差巨大的矛盾之下,一边是极其现代、风光通明的钢结构大厦,一面是产权复杂、期待整改拆迁的风貌建筑。

20世纪初,随着厦门渔业的兴起和三桅渔船的普及,沙坡头的渔港尴尬不堪,负担沉重。此外,随着1931年厦门庐江岸线的修建,渔港被迫南移至沙坡尾,并修建了相应的市政设施,将其与市中心连接起来。沙坡头在后来的市政建设中被填平,渔民们陆续搬离沙坡头上的渔棚,大部分都搬到了沙坡尾的避风处。如今,大学路沿线的居民大部分都是寻海者的后代。

1956年厦门海洋渔业公司发行的股票,股票的图案上是铁制渔船还有传统钓艚,下方是厦港的大宗代表性渔产,从右到左分别是:鲨鱼、带鱼、鲳鱼、黄鱼和鱿鱼,图片来自《口述历史厦门港记忆》一书。

沙坡尾也见证了厦门港捕鱼的风风雨雨。在厦门港的老渔区,带鱼、鲳鱼、鱿鱼和鲨鱼是大宗。由于地理限制,在网内进行捕捞不方便,于是发展了延绳钓技术,也根据鱼类的特点发展了许多特殊的捕捞技术,如利用鲳鱼喜黑暗的特点,用草席诱捕鲳鱼等。

曾经的水产加工厂的加工场景。图片来自1985年出版的《厦门水产供销》。

曾经的水产加工厂的优质产品。图片来自1985年出版的《厦门水产供销》。

上世纪90年代初,欢送即将前往远洋作业的钢制拖网渔轮出港。图片来自《口述历史厦门港记忆》。

渔船回港,来自《厦门水产供销史》。

20世纪80年代,沙坡尾渔港迎来鼎盛时期,原来的渔业公社变成了海洋工业公司。周边还聚集了鱼肝油厂、冷冻厂、修船船、水产公司等配套产业,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发展。旧的木制渔船变成了一艘大铁船。然而,由于过度捕捞拖网和轻型围网,海洋渔业资源正在迅速枯竭。在过去的十年里,过去繁荣的渔港一落千丈。有些人乞求大海上山改变自己的生产,而有些人仍然靠乞求小海谋生。

即便渔景不如当年,沙坡尾避风坞内还是会停靠着一些渔船,有些是从与厦港渔区联系甚密的龙海开来的。2003年演武大桥通车后,进入沙坡尾的避风坞的入口,涨潮时会被截断。在官方的认知里,产业数值的垂直落体和这座大桥的建成,为沙坡尾避风坞的渔港作用画上了句号。但对于擅长舟楫的讨海人来说,即便有座桥拦着,把船开进避风坞内也不是难事。

直到这篇论文完成前的三个半月,我们仍然可以在沙坡尾的避风码头看到满满的渔船。当时以疏浚为由,将停泊在避风处的渔船清理干净,渔船无法再停靠在避风处,于是渔民们换了岗位上岸。但经过这波清理,当地有20左右的渔民有了寻海的兴趣,仍然以寻小海为生,其中一些人还是有相当不错的延绳钓捕捞技术。后来,据说船可以回来。但是现在,它已经捕鱼两个月了,避难所的疏通作用并不明显。这件事好像还在被各个主管部门锯。

1992年的《美国国家地理杂志》上,行驶在厦鼓海峡上的木帆船。

现在好像很多东西只是坚持它没用,它剩下的功能就是看它;即使在我们重视文化遗产保护的今天,好的传统制作技术似乎也很难被认定为文化遗产——因为它的观赏性和纪实性质似乎都达不到那个标准。这也可能是一种选择性遗忘。当你翻看地方志的水产记载,看到厦门有这么多的捕鱼技术,你可能会忘记。

沙坡尾的印记

古老海湾的生活痕迹和近80年的渔港历史,让这里的每一份遗产都近乎简单。依托避风码头的是一条传统商业街——大学路。传统骑楼下面,有五个厦门人熟悉的故事。骑楼里的店铺一般都是传统的民生行业,比如理发、快餐、药店、杂货店、渔具店。庇护所旁边还有一个传统的农贸市场和一个临时鱼市。夜幕降临,蜂巢山路上的小商品夜市会很长。因为之前主要是生活区,店面租金也不贵,也会吸引一些感性的行业入驻,比如老书店,店主可以随意开、关。

宫庙是闽南社区场域的必备建筑。随着渔港迁移,厦港大多数宫庙都集中在沙坡尾、蜂巢山一带。以前渔民群体崇拜的钓艚王宫,上世纪70年代被毁,上世纪90年代在避风坞旁一座3层居民楼顶上重新恢复。脸皮薄的人,一般不敢擅自爬上去,故这间庙只有部分当地讨海人知道,其香火过去也多靠讨海人维继。宫里供奉的是池王爷,供奉者是以前从事钓艚和钩钓作业的渔民。如今素日里这边成为周边老人家泡茶聊天打麻将的地方。有神诞热闹时,会在狭小的天台做醮演布袋戏。最热闹的是每四年一次的送王船。但此事耗资巨大,旧时沙坡尾还有渔业时,集各渔船之力尚可完成,如今清渔过后,也是一大苦恼。

在龙珠寺后面的蜂房山上,有一座天头马宫。古人说,死必归土,海中人有打捞漂浮尸体的规矩。在过去,渔民从海里捡来的漂浮尸体被送到这里埋葬。田头的麻宫位于一个山坡上,每天的香火都是周边居民烧的。

然而这些都是各居角落的小庙。在避风坞边,最显眼的是朝宗宫,它原本的名字叫做龙王宫,是集旧时在沙坡尾边上的各宫庙所成,后来为了跟上文史记载中的官庙规制,改名为朝宗宫。倚靠着沙坡尾旧时汛口的对台关系,它也具备了卖点。

住在这个社区的大多数居民都是来自大海的人的后裔。他们中的一些人年轻时也要求过大海,他们中的许多人在家里世世代代都要求大海。说到求海,各种艰辛成为不可磨灭的话题。有些人在家里经历过沉船,这成为他们后来离开大海的原因。目前留在沙坡尾乞讨大海的人有几十人,其中一部分人习惯于在海浪上生活,大部分靠乞讨大海养家糊口。他们在山海之间灵活穿行,掌握传统延绳钓技术的高手也不少。然而,当被问及是否还想继承时,他们有些悲观。

避风坞外的浪潮

一艘船坞渔船,两排拱廊,旁边是LOFT厂房,对大海的无限想象。

好像从2009年开始,厦门变成了一座以情怀为招牌的热门旅游城市。寂寥的小渔村曾厝垵,从文艺青年聚集的自留地,变成了一块以情怀做包装的廉价旅游磁石。

文化的包装就像是化石为金的口头禅,让这样一个小渔村在不经意间成为了波西米亚海滩上盛装打扮和大草帽的集中营。后来,“文创”成了热词,就像大排档的万能调料,什么都能撒,既带动了消费的胃口,也迅速为地主们煽起了地价。与生俱来的戏剧性差异是最好的土壤。

紧随而来的热词还有“艺术”,北京的798成为文化改变地产的标杆案例,沙坡尾的海洋工业遗存场地也被抢着插旗。旧时冷冻厂的仓库,被商业承租下来做艺术区,无奈艺术太过高冷,收益期过长,现在索性全变餐厅,间隙的空地变成了潮流地标。

本来指望靠冰柜仓库的成功改造来策动沙坡尾地块的开发,后来不得不换租了大学路沿线的商铺和房屋,大家都争当二房东。于是,各种新潮、文艺、本土、国际的店铺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涂鸦、腐蚀的钢板、小黑板、带刺的铁丝网,以及大量的木材和水泥,都成为这里新的装饰风格。一时间,大学路成了时尚圣地。一条街上既有传统的芋头包子,也有德国啤酒。年轻人喜欢在这里吃饭。关键是这里有美女。大学路的店面租金也在涨,现在接近300元/平方米/月。

但这种时尚取代主义的改造,并未解决社区传统文化的依存问题。外来资本的注入,使得这条街加速转变模样,后来,这里建起两把尖刀形状的建筑物,使这片区域的天际线变得有点突兀,当地人嘲笑这是“两把刀”。两栋大楼巨大的容量,也令交通问题成为未来隐藏的一大矛盾。

文化艺术被用来抢地,却没有成为社会思考公共问题的方式;先进商业是用来抢占城市规划资源,不是为城市的公共配套服务;基于本土理念的文化布局成为说服政府的巧妙手段;炒房把更多的居民变成了房东,却没有成为社区文化创造的主体;当一种文化或生活方式即将成为历史的时候,很多自称珍惜文化的人都争相纪念,却没有站出来保留。

清渔过后的事实便是,大家默认了这块地域的风光消亡。周边店铺的生意不如从前,而沙坡尾避风坞改造工程,直到明年才会进行。政府在回应中,答应了让渔船回来。但可惜,这可能只是个空头许诺。因为,真正有文化传承作用的讨海人,与这些回来的渔船是剥离的。近百年传习演变下来的钓技,还不如大多数讨海人都不知道的“疍民文化风采”这个学术标签来得更广为人知。

无论是商业地产开发、文创公园插旗、最近流行的“社区建设”,还是厦门最新战略规划中提出的“共建”,似乎理念先行,但缺乏社区居民的积极参与。难点在于提高居民对当地社区文化的认可度和信心,而不是单纯激发他们炒房或搬迁的迫切愿望。沙坡尾的特殊之处在于,地处市中心腹地,有着天然的地理、交通优势,紧邻热门的厦门大学南普陀景区;然而,其独特的建筑结构在老城区意味着珍贵的特色,但也存在建筑结构老化无序、跟不上生活管理配套等问题。

但城市核心文脉又自然架构在这片区域里,诸多的期望与矛盾都汇聚在这里,这里一下子也成了众多期待的角力之地,但闽南传统文化多是构建在社区聚落之上,社区结构的任意破坏,或者区域功能的随意改变,都容易对其造成巨大伤害,像沙坡尾这样一个还有文化在活动的场域,其价值远高于一座博物馆。在城市发展区域同质化的今天,有这样一块特别的地方无疑是值得宝贵的。

每个人都在谈论海洋,但没有人要求海洋

城市的改造与变化的过程中,为了追求特殊性,似乎也习惯于消费旧时的传统文化体系,反而对依旧存在的文化活体产生漠视,甚至有些人觉得现今已不如旧了,索性重新推倒搞复古。

说到沙坡尾,人们都在说海洋文化,好像只要有水,有船,有鱼,有鸟,这种文化就会建立起来。然而真正继承海洋文化的人却被赶出了自己依附的领域,被迫离开,为后来“渔人码头”的实现寻找可能。

我们貌似在以一种揣摩外人需求的心理支配自己的文化。所有的商家文宣里都会提到有海有船的沙坡尾,但真正为了这个有船有海的沙坡尾耕耘已久的讨海人,却成了脏乱差难管理的众矢之的。离沙坡尾不远的鼓浪屿岛,正因大量破坏性的改造,加之原生社区与原住民的流失,而在先前的世界文化遗产认定中落选。

回头再看清渔过后的沙坡尾避风坞。因为讨海人和渔船的离开,白鹭比起往常少了许多。退潮后的避风坞一片荒然,最后一位还住在船上的讨海人黄朝乞与他的小船也不知所踪。已经开渔将近三个月,何时才能看见渔船载着被海风磨得黝黑发亮的讨海人,真正地回到了避风坞里,放绲补网,让这里不会被满是名目的浪完全卷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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