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翠丝 记录斯诺登的《第四公民》：当你无知时 最幸福

“棱镜门”事件主角爱德华·斯诺登。

【编者按】批评美国政府的纪录片《citizenfour》，各大创作者纷纷搬家或流亡海外，获得了美国奥斯卡奖，被誉为“英国奥斯卡”的英国电影学院奖也为其颁发了最佳纪录片奖。

       《第四公民》记录了震惊世界的“棱镜门”曝光始末，本片核心人物爱德华·斯诺登也再次获得2015年诺贝尔和平奖的提名，目前，斯诺登流亡俄罗斯，关于他的去留依然是悬而未决的议题。

他们的接头像谍战大片

“从现在开始，你跨越的每一个边界，你买的每一件东西，你打的每一个电话，你经过的每一个手机发射塔，你交的朋友，你写的文章，你去过的地方，你躺在标题栏上的每一句话，你发送的每一个数据包，都在一个覆盖范围无限、防护措施有限的系统控制之下。”

       这是2013年1月，美国中央情报局前雇员爱德华·斯诺登用“第四公民”身份向美国纪录片导演罗拉·柏翠丝发送的第一封邮件部分内容原文。

2013年6月3日，斯诺登藏身香港的酒店首次向碧翠丝和《卫报》记者格伦·格林沃尔德和伊万·麦卡锡展示了美国国家安全局“棱镜”计划的内容。

       “酒店配备的网络电话内部有微型内置电脑，只要电话线还连接着，就可以被窃听；不要把SD卡留在手提电脑卡槽里太久，这是为了你的存储信息安全着想。”

他们四个人的对话从关于技术和隐私的风险警告开始。当斯诺登用幻灯片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这个庞大的监控系统是如何收集和追踪私人信息的，并展示了100万份取自美国国家安全局的文件时，他们意识到这可能是这个时代影响最深远的政治丑闻。纪录片《citizenfour》从参与者的角度还原了这一过程。

       “我们会在Mira酒店餐厅外面的走道里会面，我会玩一个魔方，这样你就能认出我，接近我，然后问我知不知道餐厅的营业时间，我会回答我不清楚，并建议你到休息室问问，然后我会给你带路，这样就算接头成功了。”斯诺登和柏翠丝在香港的接头方式像谍战大片。

在酒店房间里，为了防止被窃听，穿着白色t恤的“宅男”斯诺登用枕头堵住了房间的门，并在头上戴了一顶遮光布做的“魔法帽”来操作键盘。没有警告的火警经常让他们害怕。

       会面的六个小时后，格林沃德发表了第一篇披露文章，《卫报》、《华盛顿邮报》、《明镜周刊》跟踪报道，披露NSA及其在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伙伴机构从事的多项监听活动，消息一出，引发了国际政治的轩然大波。

一部手法朴素且传统的纪录片

       奥斯卡把最佳纪录片奖颁给这样一部影片，显然不仅仅是因为技术层面，而是题材本身足够轰动。

奥斯卡把最佳纪录片奖颁给这样一部电影，显然不仅仅是因为技术水平，更是因为题材本身足够煽情。

其实这是一部简单而传统的纪录片。根据时间线，导演讲述了接触、接触、采访、报道的发表、斯诺登的焦点、事件发生后的国际关系，以及各方的斡旋。

       美国政府设置的拦截通讯信息储存机站画面，以及事件主角沟通所用加密电子邮件的原文，被用作切换时空的衔接支撑起所有素材，除此之外，少见编剧痕迹。

影片中唯一“戏剧性”的地方是，在事件被披露后，护照被吊销、美国通缉的斯诺登为了躲避媒体，搬到了导演室。

       他站在化妆镜前为自己“易容”，把头发喷上摩丝梳向脑后，穿上气质妖娆的紧身西装，反复不安地询问要把胡子剃到多短才能“掩人耳目”。

斯诺登向联合国申请庇护后，在香港人权律师乔纳森·曼带斯诺登离开前，后者僵硬地躺在床上，面对迷茫的未来做了几次深呼吸。紧张的配乐把气氛推到了最令人沮丧的地步。

       然而，《第四公民》虽然以斯诺登为记录核心，对他本人却并没有更多的刻画。纪录片里，斯诺登只透露，他1983年出生在北卡罗纳州一个军人家庭，马里兰州长大，曾任CIA技术分析员，后供职于国防项目承包商Booz Allen Hamilton，有一名芭蕾舞者固定女友。

斯诺登认为，他之所以“不怕危险”，是因为这是“为了他人的利益而牺牲”，而保护个人信息，是因为他“不希望事情变得模糊”，希望公众“注意倾听本身”。

       

莫斯科部分的拍摄不见了

       计划缜密、智商一流的斯诺登坚持每天晚上九点就寝，唯一的情绪失控，或许是知道他的家被工程车包围，而女友和家人面临调查时。他面对镜头沉默了许久，然后说：“真正经历到这一步，和想象还是有差别的。”

此外，斯诺登的形象就像一个随时准备“殉难”的英雄，反复要求记者:“你想让我被钉死在十字架上，而不是保护我当线人。”

       他的举手投足，像符号化的美式英雄“为人类福祉而战”，何种机缘促使他铤而走险，观众无从得知。

可惜由于现实原因，纪录片导演比阿特丽斯和斯诺登只相处了短短的8天，《citizenfour》缺少斯诺登离开香港飞往莫斯科，在莫斯科谢列梅捷沃机场中转区停留一个多月，并在那里向全世界发表演讲的素材。

       据悉，在香港告别前，柏翠丝曾希望斯诺登帮她随身携带摄影机完成拍摄，但是斯诺登权衡了可能面对的复杂状况拒绝了这项提议。

也许我们可以期待奥利弗·柊司导演的新电影《斯诺登档案》，在这部电影中，约瑟夫·高登·莱维特扮演斯诺登，尽管他的哥哥在价值上可能不如斯诺登本人。然而，在市场上很多斯诺登资料难以分辨真假的情况下，这次翻拍很可能指向更具“象征性”的斯诺登。

       

维基创始人是政治庇护背后的驱动力

       当然，《第四公民》并不仅仅是“斯诺登传”，与斯诺登的面目模糊相比，柏翠丝提供的周边素材向观众展现了现代媒体业多样的操作环境，像一篇详实的调查报道，搭建了“棱镜门”前后，政府权力、网络技术和个人隐私交锋下的伦理问题，内容涉及美国反恐计划、NSA听证会、通讯运营商诉讼、占领华尔街事件等。

       因为斯诺登同时曝光英国政府GCHQ、Tempora窃听计划、用于筛选互联网数据的电脑过滤器XKeyscore以及德国总理默克尔、巴西总统罗塞夫在内至少35名国际政要电话遭遇窃听等惊人内幕，美国、欧洲、巴西等地政府与媒体的反应也穿插其中。

与此同时，斯诺登曝光了一些惊人的内幕，比如英国政府的GCHQ、Tempora窃听计划、用于过滤互联网数据的计算机过滤器XKeyscore，以及至少35名国际政要，其中包括德国总理默克尔和巴西总统罗塞夫，他们的电话都被窃听。美国、欧洲和巴西政府和媒体的反应也穿插其中。

无论是“人民的英雄”还是“国家的敌人”，斯诺登在美国都处于两极分化的争论中，citizenfour为斯诺登的律师增加了精彩的辩护。

       事实上，信息安全早就不是新鲜的议题。9·11恐怖袭击之后，美国国会通过的《爱国者法案》给予政府更大的权力对嫌疑人进行信息收集，这种行为对象渐渐从外国人扩大到美国公民本身，斯诺登认为这种权力很难约束。

“收集情报方式的改变，从根本上改变了公民与国家权力的平衡”。

       这也不是美国政府第一次遭遇“泄密”，《第四公民》中出现了2005年向《纽约时报》曝光了NSA未经授权的监听项目的NSA前员工、解密数学家威廉·宾尼，正是柏翠丝以他为主角拍摄的短片《程序》让斯诺登认识她。

维基创始人朱利安·阿桑奇曾参与泄密事件，是斯诺登成功离开香港并在俄罗斯申请政治庇护的幕后黑手。

       就像斯诺登在片中所说，他们生活在一张看不见的网里，所有和他接触过的人都在监视名单上。

斯诺登解释了他选择比阿特丽斯的原因:“我没有选择你，但你选择了你自己。你被监视了，这意味着你被‘选中’了，因为你了解‘现代通信系统’是如何工作的。”

       

比阿特丽斯曾经是一名厨师

       格林沃德的伴侣曾在伦敦西斯罗机场遭遇9小时扣押，他在“棱镜门”后离开《卫报》住在巴西。柏翠丝在美国是一名标准的“异见人士”，9·11之后她拍摄的“美国三部曲”《我的祖国》、《誓言》、《第四公民》在美国主流价值观里显然都不属于“政治正确”范畴。

2006年，在拍摄完讲述伊拉克战争的电影《我的祖国》后，比阿特丽斯被美国列入了一整天的秘密观察名单，她的票上标有SSSS。为了防止她拍摄的电影在美国边境被没收，她选择移居德国。

       值得一提的是，柏翠丝本人的履历相当复杂，她原本出生自美国一个富裕的中产阶级家庭，毕业后在洛杉矶某高档餐厅当厨师做法国料理，9·11事件后“对国家的信念开始迷失”，拿起摄像机开始纪录。

互联网的反作用限制了思考和行动

斯诺登已获得俄罗斯政府三年签证延期，并不时与美国政府叫嚣。目前还不清楚这个“烫手山芋”将何去何从。在获得俄罗斯庇护后，他对帕特里斯说:“我已经完成了这个使命，想回到普通人身边。”恐怕这个愿望在获得citizenfour奖后会更加难以实现。

       因为他被目睹去剧院看戏、留着山羊胡购物的照片目前在网络铺天盖地，网友们甚至在她女友的instagram账号欣赏他们温馨的美照。

几天前，应一名加拿大高中生的要求，斯诺登和格林沃尔德通过视频参加了一次中学会议。学生们显然把他当成了明星，问了他一些奇怪的问题，包括“你的精神身体是什么？”斯诺登诚实地回答说，作为一个工程宅男，他的精神身体是一只“猫”。

       终于，斯诺登担心的情况真实发生了，因私隐涉险的他正作为“名人”被窥视私隐。

影片最后，斯诺登在莫斯科最后一次见到了格林沃尔德。格林沃尔德在纸条上写下了新的泄密者信息，然后撕碎了纸条。

       “这太荒谬了！”斯诺登面对镜头显示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柏翠丝批评政府的立场在影片中十分明确，然而，约束本身也是一种困境，它为自由而生，却侵害了自由，自由是在不知不觉中被牺牲，这种牺牲却也因初衷难以避免。

斯诺登是否是叛徒是美国人之间的口水战。看完电影，最直观的反应就是自省:我的支付宝、银行卡、存储卡、相机真的安全吗？

       如果你开始迟疑刚才在搜索栏里键入的信息会不会被泄露，恭喜你，就像斯诺登所言，互联网科技的反作用让你“被限制了思考和行动”，很多时候，他们需要你知道，你是在被保护的，但是以什么方式在保护，你不需要知道。

       因为不知道的时候，你感到最安全，也最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