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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 王振忠:胡适兄弟如何分家

2022-01-16 10:42搞笑

胡姓是徽州的,尤其是鸡西,每七个人中至少有一个姓胡。自古以来,以明朝为例,就出现了一大批名为胡的人才。明代大抗倭学者胡宗宪、晚清“红顶商人”胡雪岩、现代文坛巨匠胡适、复旦大学语言学家胡玉书、20多年前在华东师范大学决然离世的文才胡鹤庆等名人,都来自鸡西。但是,这些人虽然都姓胡,却不属于同一个家庭。他们中的一些人属于同一个家庭,但他们属于不同的种族。

据说,绩溪胡氏以境内的徽岭为界,有岭南、岭北之分,俗有“南胡”和“北胡”的说法。具体言之,依其迁入绩溪的先后,胡姓人群又分别有城北之“金紫胡”,大坑口的“龙川胡”,县治遵义坊的“遵义胡”以及“明经胡”等。这些在外人看起来颇为细微的差别,却时常引起误解。最为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蔡元培在为胡适《中国哲学史大纲》撰写序文时,即曾张冠李戴,想当然地将他人先祖之胤脉移花接木,害得胡适数十年后仍不得不出面郑重声明予以澄清……

在鸡西的所有色调中,“明静胡”的起源最为传奇。据家谱记载,唐神佑元年,朱温胁迫唐昭宗叶莉迁都长安,在御驾途中,何皇后生下一子。这时,唐昭宗被急于篡位的朱温杀死了。眼见时局艰难,石虎三附近的故宫带着襁褓中的皇帝偷偷溜回皖南,改名叫“胡昌邑”。这个儿子长大后,是五代后唐。胡昌义以明静为第一枝,然后在徽州开枝散叶。他的后代芬芳兴旺,他的家庭光明。他被称为“胡”。“胡”也就是俗称的“李变胡”,意思是说他们的祖先起源于皇室...这些当然是古玉听到的民间传说。

对于此类“源远流长”的谱系,出自“明经胡”的胡适就颇不以为然,他在为其红颜知己曹诚英家族所编的旺川《显承堂族谱》撰序时就指出:“中国的族谱有一个大毛病,就是‘源远流长’的迷信。没有一个姓胡的不是胡公满之后,没有一个姓张的不是黄帝第五子之后,没有一个姓李的不是伯阳之后。家家都是古代帝王和古代名人之后,不知古代那些小百姓的后代都到哪里去了?”不过,据当地人考证,胡雪岩、“胡开文”和胡适等,皆同属于“明经胡”,他们既同姓又同宗。

十几年前,安徽一位文史学者对胡雪岩、胡适等《胡》著作进行了考证,诚恳地邀请我和叶先恩先生分别为他们作序。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用粪给别人写佛头,所以我很细心,花了点功夫。对方如期收到前言后,似乎很满意。除了很多感谢之外,大概也是作为回报,他送了我一大信封徽州文书,包括胡雪岩在鸡西给少数民族的诉讼卷宗。此外,还有一本胡适兄弟的别离书...

分离与阉割序言

由母亲主持的分家

胡适哥哥的别离书略破,内容相对简单。它的序言说:

吾家祖遗旧产,仅基地一方、菜地一条而已。先夫仕宦十余年,清介自持,身后俸余,亦只数千金。其时稼儿虽已授室,秬、秠二儿年犹未冠,穈儿才五岁耳。余念家事之艰,诸儿之幼,不惮劬劳,悉心训督,迄于今日,已十五年,诸儿均已长成,各能自立,余心殊慰。自维对于先夫,亦可稍释其责,乃告诸儿,为作分析之计,俾各治其事,各安其居。综计先夫所遗,除历年日用婚娶所费,存囗囗囗囗囗经营商业所亏外,举内外所存田地、屋宇囗囗囗囗囗公亲代为主持配搭,立囗【元】、囗【亨】、利、贞四阄,盟于先夫之神前,拈阄执业,务求各极其平。其间应坐、应贴各款,或体先人之意,或尽为子之道,或推友爱之情。诸儿各顾大义,出自本心,深可嘉焉!至秠儿虽已继出,兹亦与派田产四分之一者,遵先夫之遗训也。外欠之款,归秬儿独任者,本其志愿也。夫兄弟如手足,友爱之情,初不因分合而有间。自分之后,愿诸儿相扶相助,亦如其未分之前,无少变异,是则余之厚望也夫!

宣彤元年四月,日立作家胡被拘留

仝男 嗣稼 押

继承人被指控

嗣麇 押

斯将永远下注

亲房 吉庭 押

四季雅

嗣秫 押

冯敦福兄弟

凭公 钟宏 押

孝道和誓言

朗山 押

写陈余赌注

从上文可见,分家阄书共一式四份。在阄书上押署者有分得家产的三个儿子:长子谱名排行为洪骏,乳名嗣稼;次子排行名洪骓,乳名嗣秬;四子排行名洪骍,乳名嗣穈。胡适的三哥排行名洪駓,乳名嗣秠,但他并未出现在分家阄书上。对于该份名单,稍微留心者便会发现,这家人谱名排行中的“骏”、“骓”、“駓”、“骍”都与骏马有关,而乳名则皆带有“禾”字偏旁。根据今人的研究,此类冠名寓意遥深,似乎昭示着胡氏先人的苦心擘画——安常便是福,守分过一生,他们殷切期盼子嗣在本地能守住祖业、辛勤耕种,在外埠营商求学则骏马奔腾、事业有成。

上述信件封面上有“四用志”二字,可见是为胡适侄子胡思永所保留。胡思永,胡适三弟胡宏伟之子,生于1903年,分居时年仅7岁。后来,胡思永于1919年考入天津南开中学,因肺结核和失恋的刺激,年仅21岁便愤然离世。王力可·景芝,绩溪人,五四时期新诗人。他的诗被好朋友、同乡程收藏,有《胡思永诗》103首,1924年由绩溪人王梦走创办的亚东图书馆出版。关于这本书,胡适曾作序称:“如果新诗中有胡适之派,这就是胡适之派。”当然,这些都是其他的故事。

在传统中国的分家习俗中,诸子均分是各地民间分家的基本原则,徽州自不例外。订立分家文书时,通常是邀请众人作证,按照参与分家子孙的多少,将产业平均分成数份,每份标明字号——如孝、悌二阄,天、地、人三阄,元、亨、利、贞四阄,仁、义、礼、智、信五阄,礼、乐、射、御、书、数六阄,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八阄等。届时,还要在祖先灵前燃香发誓,让诸子以拈阄的方式,决定自己所应分得的那份家产。也正因为如此,分家书通常也被称作“阄书”。

在胡适故里鸡西上庄一带,旧社会有些夫妻婚后多年没有孩子。为了保证香火的传承,他们不得不在别人家收养了一个继子。收养继子女的顺序是先有家族兄弟的儿子。如果大哥没有孩子,二、三兄弟即使只有一个儿子,也应该把他们收养给大哥,保证大哥不会无儿无女。如果兄弟没有孩子,就从近到远收养继子女。据父亲胡传《钝夫年谱》记载,光绪六年“三月,新斋、理斋二叔祖及伯母,与甄氏兄弟,皆归李。钝夫在照顾弟弟后,继承了第一次博考的牺牲。生硬的丈夫是胡传,而“摩尔”是胡适的三弟胡鸿快,他在1880年收养了“贞叔”作为继承人。胡铁花有五兄弟,其中铁花年龄最大,所以“简叔叔”显然应该是铁花的哥哥。

胡嗣秠被父亲过继给族伯父,据说因此而痛苦不堪。对此,胡适后来有感而发,在《安徽白话报》上发表《论承继之不近人情》,认为过继一事,是“中国几千年来……最伤天理、最伤伦理、最岂有此理的风俗”。此文发表于1908年,比该份分家书还早一年。由于过继,胡嗣秠丧失了在家庭中平等继承家产的机会,而只能由他的儿子胡思永获得部分家产。故此,上述这册分家书当为“利字阄”,因“三房继出,思永得”。从“利字阄”的家产清单来看,其田产不过六分八,远低于其他三房,各类“大买田”之收入共计46秤。所以序文中说,因其已过继给胡适的“珍伯父”,故田产并未均分,只是由他的儿子来收入这区区46秤。

该书制作于宣彤元年四月,序言中的“第一任丈夫”是胡适的父亲胡传。胡川子铁花,本名钝夫,出身于徽商名门望族。他自己曾经把茶叶送到上海分销。胡适出生两个月后,胡铁花被台湾省省长邵友廉调到台湾省,担任台东直隶州周知,负责镇海侯军的所有营。因此,胡适和他的母亲也在台南住了十个月。1894年,甲午中日战争爆发,北洋水师彻底覆灭。1895年,胡铁花把家人送回惠州老家,只留下二儿子留在台东。之后《马关条约》签订,台湾省士绅和民众坚决反对割让,决定独立抗日。因此,唐松井当选为“台湾民主国”总统,军务副相刘永福为主要军事总统。1895年6月初,日军攻占基隆,“台湾民主国”随即解体,但对日作战持续了几个月。当时总兵刘永福坚持抗日,请求胡铁花援助。从那以后,胡铁花病得不能动弹,不得不过河。不幸的是,他于8月在福建厦门去世。从徽州文书形成的惯例来看,该书的序言往往描述了家族的创业历程。书虽然简单,但也提到:“十几年过去了,老公已经当官了,他自持了,身后也就几千块钱。”对此,胡适也在后来的《四十读本》中指出:“父亲去世后,存款只剩下几千两。”可以和这个相比。

胡适之父亲胡传画像

由于丈夫早逝,故而“立阄书人”为“胡冯氏”,亦即主持分家的长辈为胡适之母冯顺娣,这在徽州的分家书中,有时也被称为“主盟母”。揆诸实际,绩溪上庄一带的分家,财产搭配由父母做主,娘舅主事,另请中人撰写分单阄书。胡适的兄弟分家阄书就由舅父冯敦甫“主事”,而“中见”则是他的一些本家。其中,“主事”者冯敦甫,也是后来胡适与江冬秀成婚的介绍人;而“中见”中的胡朗山,后来也成为胡适婚礼的主婚人。这些,都见于《胡适未刊稿·归娶记》一文。另外,在传统时代的徽州,私塾先生手头通常都有一些村落日用类书抄本,其中密密麻麻地抄录了各类的应用文活套,每当村民有所需要,就会去找他们代为书写。而胡适兄弟的这份分家阄书,就是由他的私塾老师胡观象执笔代书。

胡适名下的庄园

在传统时代,分家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宋人朱松曾写过一篇《戒杀子文》,其中提及:徽州婺源人一般都只生育两个儿子,“过是不问男女,生辄投水盆中杀之。父母容有不忍者,兄弟惧其分己赀,辄亦从旁取杀之”。朱松是着名理学家朱熹的父亲,上述文字见其所着的《韦斋集》。此段描述说明,早在公元12世纪的南宋时期,分家时的财产纠葛,已深刻地影响到徽州人的家庭规模。

兄弟之间有着相同的精神联系,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但是当他们成年后,他们中的一些人因为分居时的财产纠纷而互相争斗,甚至不来往。清代姚永普在《旧闻随笔》中提到,著名学者余生于徽州易县,爱书如命。易县有一个叫孙的富翁,他造了一个唐,收藏了一万卷。只要余回到家乡,他就经常去那里学习。孙氏非常尊重学者,不仅慷慨放贷,还为他们提供免费食物。一天,余进城,看见一个衙役正在修新房,装修十分华丽。俞好奇问为什么这么大,对方回答说:“孙很有钱,现在他哥哥停产了,他要起诉那个官员。当我们这一代人也获利时!”听了这句话,余非常感动,急忙赶回去告诉孙富商。结果,孙氏的兄弟们重归于好,分离和平地结束了...这个故事反映了生产分离是日常生活中一个极其重要的事件。如果你不小心,你会和你的兄弟们遇到困难,引起诉讼纠纷。

关于徽州的分家惯习,晚近时期的民间文书中有不少描摹。譬如,抄本《通用杂字》就写道:“承分祖产,管业至今,拨单可据,品股均匀,拈阄为定,毋许争论,各遵规条,不可相侵。”上述的四言杂字,是在徽州民间流传颇广的一册启蒙读物。一般说来,浅显易晓的启蒙读物所载,往往是当地民众最为实用的通俗常言,集中反映了民间社会通常的惯例。在这方面,胡适兄弟的分家阄书则是一个具体的例证。

从书中看胡适的那份土地

胡适在家排行老四,乳名“嗣穈”,他所拈得的是“亨字阄”,在其名下的田产包括:

身字149号、151号,田赋一亩二分,本名冲。我买了佃田,拿起秤,与佃户王;盖字思伯90号、98号,土地税分七分,土名苏,可以买地捡秤,租客先做朋友;49号,土地税分七分,当地名字叫科佳百秋,原来租的地是买来捡秤的,真正的租金是纯秤,租客是柯锡让;

……,田税叁亩肆分柒厘肆毫叁丝,土名西岭降,大买起佃田五亩零五升,佃人叶运恩;

......一个“百”,62号房屋基地,税800美分,名为前村。它现在在建造前后尽快连接到房子的整个大厅,有三个前门廊台阶,一块晒太阳,连接到房子的西半部分,房子后面的厨房炉子是公共的。

文昌会两股。

徽州的地名按“千字文”的顺序排列,有“披身披发,四大常任,敬而举弓,不敢损”的句子,所以这里的财产清单上有“身字”和“盖字”。从“衡子场”来看,胡适名下大约有十亩地。从清代徽州的土地权利分配来看,当地农民的耕地一般不到10亩,如果自己的土地超过10亩,就应该雇佣一些短工或长工,或者租用部分土地。胡适出生在徽商家庭,把土地租给别人耕种是正常的。对此,胡适在《四十读本·故乡教育九年》中指出,“每年秋天,我和曾祖母都到田间地头去‘监割’”。“审查”是指房东在外地受到审查,租金按照当地通行的份额比例征收,这叫审查。租户支付份额租金,这通常比支付固定租金更宽松。此外,惠州的土地权利形式分为“大买”和“小买”,前者是土地所有权,后者是佃农耕种权或土地使用权。就当地条件而言,每秤约20公斤。

值得注意的是,亨字阄的最后,还有“文昌会两股”,这与上庄一带的民间信仰密切相关。对此,胡适在《四十自述》中有一节谈及自己“从拜神到无神”的经历,其中说道:“我家中的女眷都是深信神佛的。……依家乡的风俗,我母亲也曾把我许在观音菩萨座下做弟子,还给我取了一个佛名,上一字是个‘观’字,下一字我忘了。我母亲爱我心切,时时教我拜佛拜神总须诚心敬礼。每年她同我上外婆家去,十里路上所过庙宇路亭,凡有神佛之处,她总教我拜揖。”“文昌会”是徽州绩溪一带常见的会社组织,迄今,在绩溪县委党校内还有清代金紫胡氏宗祠附属的文昌阁,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

在上庄附近的王川村,明末崇祯十一年的一篇日记记载,村里文昌阁的挂钟重1000多斤,花银高达3126元。当时村民们还在老房子里开文昌会。共有24人参加了元宵节和房屋修缮,每人发了一个银元。而在十一月,遇见文昌神。第二年2月,文昌会议召开,与会人员共30人,每人交银5元。这一段出自《应星日记》的记载,反映了当地文昌俱乐部的组织模式。文昌会议通常在2月的第三天举行。参与者有几十人,每人支付5元,也就是一般意义上的“一股”。文昌社通常拥有土地,并以利息出租。每人持有的文昌俱乐部股份是参与届会祭祀和分配的一种权利。对于家庭来说,它们是一种财产,可以代代相传,当然也可以转让和买卖。

鸡西文昌阁

“绩溪上庄胡氏”

20世纪50年代,胡适应哥伦比亚大学中国口述历史系的邀请,作了16次口述回忆。20年后,协助胡适完成这份口述的唐德刚教授将其翻译成中文,并命名为《胡适口述自传》。第一章《故乡与家庭》,简单描述了绩溪上庄的徽州人和胡氏家族:

徽州在旧制时代是个“府”,治下一共有六个“县”。我家世居的绩溪县,便是徽州府里最北的一县。从我县向南去便是歙县和休宁县;向西便是黟县和祁门县;祁门之南便是婺源县。婺源是朱子的家乡。朱熹原来是在福建出生的,但婺源却是他的祖籍。

惠州是一个山区,以黄山之美而闻名。这个地区的河流从西北流向东南,最后流入钱塘江。因为山很贫瘠,惠州的耕地很少。每年的农产品只能供应当地居民三个月左右的余粮。如果食物不足,我们就得从其他地方购买来补充。因此,为了生存,我们惠州的山区居民不得不离开农村,去城市做生意。所以,几千年来,我们徽州人注定要成为商人。

以绩溪上庄为例,太平天国以后,胡氏一族在家的老幼男女大约是800余人,而“阖族为工商于外者”则多达400余人。胡适出自茶商世家,早在清嘉庆年间,他的高祖就在浦东川沙开设了茶叶店,店号“万和”,及至其祖父时,胡万和老店大大发展,在上海开了茶叶分店,在汉口开设徽馆。其中,以胡万和最为重要,该店经营有方,财源茂盛。胡适14岁离开绩溪前往上海读书,学杂费用均由川沙店支付。

川沙曾经是浦东滨海的荒野。福民堂始建于清朝嘉庆十年,直到清末宣彤三年才改为县衙。有鉴于此,据说当地有句俗语“先胡万和,后川沙县”。对此,胡适回忆道。

我家在一百五十年前,原来是一家小茶商。祖先中的一支,曾在上海附近一个叫川沙的小镇,经营一家小茶叶店,根据家中记录,这小店的本钱原来只有银洋一百元。这样的本钱实在是太小了。可是先祖和他的长兄通力合作,不但发展了本店,同时为防止别人在本埠竞争,他们居然在川沙镇上,又开了一家支店。后来他们又从川沙本店拨款,在上海华界又开了另一个支店。在太平天国之乱时,以及先祖和家人在受难期间,和以后如何挣扎,并以最有限的基金复振上海和川沙两地店铺的故事,都有详尽的记录。这实在是一场很艰苦的奋斗。据1880年的估计,两家茶叶店的总值大致合当时制钱二百九十八万文左右。这两个铺子的收入便是我们一家四房,老幼二十余口衣食的来源。

据《钝夫年谱》记载,其父胡善于商贾算计。“十几年来,他尽最大努力经营,为积累的债务买单,为一个家庭的衣食住行、婚姻婚姻买单,然后再扩大。”这十年间,在战争期间,胡不断在困苦和疲惫中创业,先后拓展了六家店铺。巅峰时期,四家茶店同时营业。然而,由于兵仙之战,这些茶店被拧开,最短的存在时间只有四年。1873年胡去世时,上海和川沙只有两家店铺。1880年,胡铁花和他的叔祖父分居,川沙的一家商店归铁花一麦所有。

此外,上揭的分家阄书序文中还提及:“外欠之款,归秬儿独任者。”胡适的大哥从小就是颟顸无能的败家子,吸食鸦片烟、赌博,钱一到手即刻挥霍殆尽,每年除夕家中总有一帮债主前来讨债,所以在家里没有什么地位。阄书中的“嗣秬”,也就是胡绍之,为胡适同父异母的二哥,此人是胡适三个哥哥中最能干的一个,曾随父亲前往台湾任职,1895年胡铁花病故后,胡绍之扶柩返乡安葬。他17岁起就主持家业,统揽生意和家政,往来于上海、汉口之间,颇为辛劳。胡适在《四十自述》中说:“我家本没有钱。父亲死后,只剩下几千两的存款,存在同乡店家生息,一家人全靠这一点出息过日子。后来存款的店家倒账了,分摊起来,我家分得一点小店业。我的二哥是个有才干的人,他往来汉口、上海两处,把这点小店业变来变去,又靠他的同学朋友把他们的积蓄寄存在他的店里,所以他能在几年之中合伙撑起一个规模较大的瑞兴泰茶叶店。”正是得到友人的支持,胡绍之与他人合伙,经营瑞兴泰茶叶店,以及汉口的茶店、酒楼、公义油坊等。这些,均由其一手经营。直到1915年,绍之在给胡适的家信中才提及:“七代之店,何忍及吾身而闭歇”,不过,当时的胡绍之已无意营商,家业因用人不善、疏于管理而江河日下……

值得注意的是,这本书,制作于1909年,并没有提到胡家的店铺资产。这应该与徽商的商业文化密切相关。胡适和著名徽商的经营者都属于胡,他们都来自鸡西上庄村。1949年以前,胡适与家乡的金钱往来,往往是由芜湖的“胡开文”墨庄斡旋的。同样,胡开文墨庄的地段书也保存至今。根据该书,“胡开文”规定“分离后没有分支”。具体方法是每个儿子的利益以股份的形式体现在店里。也就是说,把店铺的资产分成若干份,从儿孙中挑选一人经营,其他人每年以股份形式参与分红,这就是所谓的“分而不分”。这样既能保证业务规模的不断扩大,又能避免分离带来的商业竞争力的损失。这种“无分支”在传统时代的徽州十分普遍。想来,胡适家的情况也与此颇为相似。

父亲遗嘱要求胡适“努力读书上进”

光绪十七年十一月十七日,胡适出生在上海大东门外的川沙。据说,胡适小时候最喜欢的一首诗是:“人心弯湾水,物叠山。”现在,这首诗被刻在上庄胡铁花的墓地里。人的内心曲折微妙,世界复杂多变。生活在大家庭里的胡适大概也有同感。

胡铁花娶妻凡三次,前妻死于太平天国之乱,续弦生了三男四女后也过世了。此后,胡铁花再取一位农夫兼裁缝的长女,此即胡适之母冯顺娣。冯顺娣17岁嫁与胡铁花做填房,两年后生了胡适。又过了四年,胡传去世,冯顺娣23岁就守寡,做了一个有许多成年儿女的大家庭之“晚娘”。她所面对的,当然不是子媳承欢、孙曾绕膝的局面。当时,胡适的大姐较冯顺娣大七岁,大哥比她大两岁,孪生的二哥、三哥仅比她小四岁。故此,她虽是名义上的一家之主,但丈夫前妻所生的儿子、媳妇,对她却并不买账。特别是两位不明事理的儿媳,妯娌间常为一些鸡毛蒜皮闹得不可开交。谁也占不了上风时,她们便会将气撒到婆婆身上,甚而会以尖刻的语气指桑骂槐。每当此时,冯顺娣只能忍气吞声,尽量避免冲突,实在忍无可忍时,便悄悄地前往邻家去闲聊一会,或者一个人独自卧床柔声大哭,哭她早丧的丈夫……

胡适之的母亲冯顺弟

铁花先生的早逝,让冯顺娣这位倔强的女人将全部的希望都集中在亲生独子身上。对此,胡适在《四十自述》中这样写道:

.....我父亲死前两个多月写了几份遗嘱。我妈和四个儿子各有一个,每个人都只有几个字。我母亲的遗嘱说她很有才华,应该让他学习。给我的意志也教会了我努力学习,不断进步。这几句话对我的生活影响很大。

我十一岁的时候,二哥和三哥都在家,有一天我母亲向他们道:“穈今年十一岁了,你老子叫他念书,你们看看他念书念得出吗?”

二哥没说话,三哥冷笑道:“哼,学习!”二哥什么也没说。

我母亲忍气坐了一会,回到了房里才敢掉眼泪。她不敢得罪他们,因为一家的财政权全在二哥的手里,我若出门求学是要靠他供给学费的。所以她只能掉眼泪,终不敢哭。

但是我父亲的遗嘱是我父亲的遗嘱,我应该研究一下。况且我小时候很聪明,四乡的人都知道三先生的小儿子会读书。于是过了两年,三哥去上海治疗肺病,我和他一起出去读书。

……

在徽州,“将”也叫“会”,是对分离的简单解释。这五份遗嘱虽未保存,但在《胡传日记》中,仍有一份写给光绪二十一年五月二十八日二哥继承人的遗嘱,其中对他的身世有简单的描述。从徽州家分家书的实践来看,如果是他主持分家,类似的自我叙事生活通常会放在书的前言的第一部分,盟主会出示祖德。

胡铁花病逝时,胡适仅三岁多,但严父生前每天用红笺方块教授,咿哑学语的他已认得800多个汉字了,故而铁花先生认为孺子“天资聪明”,应当“努力读书上进”。1895年5月,胡铁花在临终前两个月,给妻儿留下遗嘱,说“穈儿天资聪明,应该令他读书”,并要求胡适“努力读书上进”。后来,胡适曾追忆:“先母督责至严,每日天未明,即推适披衣起坐,为缕述先君道德事业,言‘我一生只知道有此一个完全的人,汝将来做人总要学尔老子。’天明即令适着衣上早学。”当时,在绩溪上庄村西头有一座两层两进的普通民居,村人胡禹臣在屋里设一私塾,取名为“来新书屋”,寓意是前来就读的孩子日新月异地成长。胡适曾在这里读书,度过了童年和少年的大部分时光。

胡适曾说:“我们小时候,天一亮就去上学,上学早,空肚子大,嗓子肿,读书三四个小时才回家吃早饭。我们不得不从黎明一直回家到天黑。晚上还得看夜书。”当时和胡适在同一所学校读书的孩子有十几个,但大多数都不喜欢读书,对读书不感兴趣。他们经常逃跑,躲在麦田里,宁愿在麦田里挨饿,也不愿学习。另一方面,胡适很有才华和悟性。另外,其他学生给胡先生的那一包修车,一年才两个银元。胡认为奖学金太轻,只教他们学习和背书,不做解释。另一方面,冯顺弟渴望胡适学习,而且给予的奖学金特别丰厚。第一年我寄了六个银元,逐年增加,最后一年增加到十二个。冯先生希望严格要求胡适,并且要为儿子讲解书中的内容,每一个字都要说明意思。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胡才得以掌握书法,并在学习上取得了很大的进步。

因先祖商业的关系,胡适的二哥、三哥都在上海接受教育。是时,欧风东渐,新潮本站,他们在大都市受到时代思潮的洗礼,因此不要胡适“开笔”做八股文,也不要求他学做策论经义,而只是请胡禹臣为之讲书、广拓见闻。对此,胡适在《徽州谈》一文中,对徽州的教育及其前景有过精彩的描述:

13、14岁的时候,我已经读完了所有的《明初》、《天文学》、《梁。父母不要求儿子学习。贫农家庭请儿子帮老子干活,一天到晚辛苦,不言而喻。在家庭之外,儿子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叫他“出去”。怎么叫“出门”?比如有人来上海,让儿子跟他一起来上海,找个店,发给学生。这叫“做学生”。.....对于这种商业传统及其在徽州的文化影响,胡对有着十分贴切的回忆:

我乡人这种离家外出,历尽艰苦,冒险经商的传统,也有其文化上的意义。由于长住大城市,我们徽州人在文化上和教育上,每能得一个时代的风气之先。徽州人的子弟由于能在大城市内受教育,而城市里的学校总比山地的学校要好得多,所以在教育文化上说,他们的眼界就广阔得多了。因此在中古以后,有些徽州学者——如十二世纪的朱熹和他以后的,尤其是十八、九世纪的学者像江永、戴震、俞正燮、凌廷堪等等——他们之所以能在中国学术界占据较高的位置,都不是偶然的。

当时,徽商活动的足迹在中国各大商埠随处可见。许多商人甚至在各地扎根,他们的孩子经常在大城市接受良好的教育,能够在穷乡僻壤改变荒野,从而在各行各业崭露头角。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胡适14岁随三弟上海滩,进入梅溪学堂,在上海生活了6年。从那以后,他的雄心壮志高涨。1910年后,他去了美国,先后在康奈尔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学习,最终成为国际知名的学者和思想家,中国新文化运动的领袖。

胡适故居

二哥关照之下的学业

据说胡适早年随叔父在泾县药店当了几个月学徒,但他并不打算当商人,于是写信给二哥,请求读书。1904年,胡绍之从上海回国。他认为自己天资聪颖,父亲有“好好学习”的意愿。他父亲的生命不容侵犯。他问冯顺弟:“我想带弟弟去上海读书。不知您能否放心?”胡牧急忙回答:“好!很好!这也是你父亲的遗愿。”这是胡适一生的关键事件。后来他在上海读书六年,一切都靠二哥照顾。

胡适的二哥胡绍之是位颇有见识的人物,他在胡适到达美国康奈尔大学之初,就致信鼓励:

我哥哥才华出众,应该会成功的。他的晚年受到家庭环境的限制。他中途辍学,也没有什么老师朋友来挑战他,所以成就不广。今天,多亏了这个机会,这是神灵的神奇祝福。王湾决心从现在开始往上走,专心搞力学,这样才能获得桑榆的效果。

至家中各事,有余力任,尽可不必置怀。堂上薪【菽】水之奉,已照来信代寄,以后按年当照此办理,毋庸弟之分心。以后弟经费如有所余,或暂存银行,积成巨资,以为日后所需;或置购图书仪器,以资学问之研究,不必急于还债,亦不必兼顾家中。总以全付精神,贯注于学问之上,务求达此目的然后已。其余均不重要,一概抛之九霄云外,所谓智者急先务也。

当时,虽然胡的四个房间已经分开,但他的二哥仍然照顾胡适。1909年7月29日,胡适在《我的母亲》的信中指出:“我家里所有关于生产的书,我都看了。”此外,他还在《四十读本》中提到了生产分离:

戊申、己酉两年之中,我的家事败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己酉年,大哥和二哥回家,主张分析家产;我写信回家,说我现在已能自立了,不要家中的产业。其实家中本没有什么产业可分,分家时,兄弟们每人不过得着几亩田,半所屋而已。

当时,胡适正在中国的新公学学习。虽然他并不富裕,但他显然不再看不上家乡那几亩地和半所房子。这个徽州乡下男孩,生来就有一个稚气的名字,学名胡红志,1906年进入上海承中学堂,接触到严复的《天演论》,取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意思,改名为胡适之。1910年7月,他赴京参加美国留学“袁庚”考试,取了“胡适”的名字。从那以后,就更情绪化了,不要试图进步——“对文章革命有什么疑惑?作为运动员准备国旗。它会在空之前永存,在之后永存,接受他的臭气,还我的魔法。为了大中华,为了创造新文学,我想让谁进入这个行业?诗词材料有新的世界给我开!”这个“带着兰花花草”走出惠州的年轻人,此时此刻早已重生,成了一个祭酒的文坛...

不过,尽管胡适欲放弃这份祖业,但分家是徽州的传统,显然无法率性而为。兄弟分家阄书中“亨字阄”所列的田产,仍然一直挂在他的名下,想来是由母亲冯顺娣代为经管,故而1915年8月2日,冯氏在写给胡适的信中仍然这样说道:“家中自分析以后,每年所收租谷,只得一人之粮,此外毫无一丝出息。”所谓分析,也就是指1909年的分家析产。1928年3月29日,胡适在致妻子江冬秀的信中还写道:

家里的事情,我想起一两件,请替我处理:

我自己名下的田,请你托几个本家来谈谈,分作两份,一份归稼嫂收租,一份归秠嫂收租。田虽不多,于他们两家总有点小补。

……

几家老佃户,都同我家有感情,不必更换。

在信中,“贾骚”和“莫骚”分别是胡适的大嫂和三嫂。由此可见,胡直到母亲去世才重新整理了自己的家业。当时,他的大哥和三哥都已经去世了。胡适这样安排,意味着他相当孤独,照顾他的两个嫂子。此外,根据惠州的惯例,佃农必须与地主签订合同,合同规定了双方的权利和义务。如果发生违约,房东可以另雇他人。十几年过去了,胡家雇佣的房客都是村里的村民,房东和房客的关系似乎相当融洽。房东和房客之间没有紧张的关系...

胡适的兄弟分家阄书作于清末宣统年间,迄今已一百余年,该份简单的徽州文书能够保留至今,大概要归因于天壤间的种种机缘巧合。面对着数页泛黄的故纸,我无法想象——如果没有铁花先生的那几份遗嘱,如果没有母亲冯顺娣的坚持和悉心栽培,如果茶商之家的生计日用朝不保夕,如果不是二哥的支撑门户,以及对异母兄弟血浓于水的亲情扶持……胡适是否还会是中国现代史上耀睛夺目的那一位?想来,多少“少时了了”的“穈先生”们,也曾靠着一纸阄书上的几亩薄田,辟土殖谷易耨深耕,在水遥山隔的皖南乡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最终成了胼首胝足的一介老农;或是终老于“无徽不成镇”的居廛列肆间,通财鬻货贸贩取赢,锱铢必较着银钱的出入……

历史不能假设,也没有不确定的答案。

本文原题《胡适兄弟分家阄书》,发表于《文汇报》“文汇学人”。 本站经授权转载。“文汇学人”的微信订阅号是“wenhui_x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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