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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英浩 陈逸飞辞世十周年 合作画家追忆往事

2022-01-12 20:12搞笑

陈逸飞谢振林

2015年,距离陈逸飞突然辞世已然十年,各类纪念活动、研讨会在这十年的时间里反反复复地举办,纪录片与传记也陆陆续续地问世、出版,关于他提出的大美术概念、关于他的电影,一再被提起,被讨论,被补充;十年里,陈逸飞又多出了许多“新朋友”,又多出了许多“新作品”。

陈逸飞在世的时候,他的画室聚集了很多一起创作的画家。他还毫不犹豫地说:“有包括伦勃朗在内的工作室!”前不久,在采访画室成员、画家余时,余并没有否认这段经历。

陈逸飞的亲密伙伴、画家黄英浩也告诉本站记者,“他工作室画画,轮廓什么的用幻灯打好,是不能改的之外,最后做修改的那天,都不要工作室里的枪手们上班,他亲自动手修改,最后这一道程序无人知晓。”因为,“他没有办法,他要靠画画挣钱。陈逸飞太疲劳了,即使想把自己的画价格炒上去,也是十分伤神的事情,常人都做不到他那样,辛苦做一件事是可以的,同时做几件事,太难了。”

不管陈逸飞是理想主义者还是机会主义者,一个事实是,在当时的中国油画家中,陈逸飞在艺术商业化方面的成功是其他人无法比拟的。正如有评论家所说,“陈逸飞现象”的背后,他艺术人生的功过是非,以及荣辱荣辱,是中国当代艺术无法跨越的一页,另一方面,也呈现了中国当代艺术家的悲哀。

绘画:不避讳有绘画合作者、不避讳画照片

站在20世纪的历史坐标上看陈逸飞,显然他是从时代的夹缝中顽强成长起来的。油画《先锋》使陈逸飞成为当时中国艺术界备受关注的青年画家。整个20世纪70年代,他创作的《黄河颂》《从南到北来》《踱步,特别是占领总统府》于1976年与魏景山合作完成,获中国重大革命历史著作选编一等奖。70年代中期到80年代初,很多学画的年轻人都把陈逸飞当作榜样和崇拜的对象,希望将来能成为像他一样的画家。

陈逸飞,魏景山,占领总统府,1976

陈逸飞和蔡,不朽的青春,1976

打倒“四人帮”的那年年底,陈逸飞、魏景山、任丽君一起创作了《翻身农奴热爱华主席》。多年后,任丽君回忆说:“怎么从生活当中构成一个主题,我们还是有一点办法的。不是硬弄一个标签,而是要在生活当中找到一点儿契机,有一点感情上的捷径的东西,不会让人感觉是宣传画,不会觉得是‘红光亮’。这种东西要避免,就要有一定的感情,主要当时的社会责任感很强。”这也是当时绝大多数画家的心声。

早年成名的陈逸飞,有着比普通人灵敏得多的艺术家嗅觉。在艺术和整体政策方面,他几乎领先同龄人一步。在老同学的集体回忆中,他好几次提到自己口袋里放了一张单词卡,还没等周围人想到学英语就开始背英语单词,因为他要出国了。1980年,34岁的陈逸飞去了美国,90年代回到上海。陈逸飞的作品在崭露头角的艺术市场上如火如荼。

“包括伦勃朗也有工作室啊!”这是陈逸飞的名言,想来也是如此,一个画家若穷尽一生,能一笔一画创作出多少件如此写实细腻的巨幅作品呢?甚至有一些流通在外的陈逸飞作品,陈逸飞一笔都不曾改动过。他生前好友、亲密伙伴黄英浩叹道,有一次早年准备在日本的展览,陈逸飞发烧到39℃,实在无暇自己提笔修改工作室画作,便只能在画作上签名,孰料竟悉数被退回来了。

画家余曾经是陈逸飞上海画室的主要成员之一,他们的合作始于1994年,止于1996年。在陈逸飞的许多画作中,余多次被视为“替代作者”。余在接受本网站专访时,并没有回避这一点。他一直认为跟随陈逸飞的绘画受益匪浅,他的绘画深度得到了很大的提升。“陈逸飞总是最后一个结束,他很好地把握了重点和焦点。”

俞中保与陈逸飞的交往始自妻子赵音,赵音父母原来与陈逸飞是世交。陈逸飞还给赵音的父母画了结婚照。陈逸飞是认识了俞中保的岳丈,才找到了俞中保。赵音说,第一次见面,陈逸飞夹着砖头一样厚的大哥大,见到俞中保的画是一幅自画像,一见之下就说:“中保你跟着我画吧。”

于1987年在上海和澳大利亚联合举办的青年艺术展上获得一等奖。1990年,偶然有人用几千块钱买了余的画,这激发了余做职业艺术家的信心和决心。但在1993年,艺术家不稳定的生活让妻子赵茵感到不安,陈逸飞的出现突然让人感到依赖。对于长期处于动荡生活中的艺术家来说,这是世界观的改变。

这一代艺术家经历了从一个没有艺术品市场的计划经济社会,到艺术迅速被市场化的断层。1990年代初,中国大陆没有几个人买画,投身艺术的职业画家们的生活来源基本都依靠一些港台的藏家,港台藏家的口味一度左右了中国的艺术创作。而在那一刻彼此相遇并互相欣赏,顿时如茫茫人海中遇见知音。

与陈逸飞同居数年的余鲍忠认为,陈逸飞本人并不否认画照片的技术策略,画是一个追求的过程。其实很多明暗关系并不需要画家去处理。后期陈逸飞买了很多摄影师的照片来面对这幅画。于和陈逸飞合作了《水乡》《淑女》《西藏》系列,并给他出了一些是否要写真的建议。

“他不想多动。”那么多的藏家翘首等在后面,陈逸飞需要速度画出更多的画来,若都像画《山地风》那样,要重新构图、布景,所花费的功夫实在太大。他觉得太烦了。

陈逸飞,山地风,1994年

“但我们毕竟不是专职摄影师,所以后来陈逸飞买了很多照片和画。他和摄影师达成协议,买下了底片和照片。对于职业艺术家来说,画画没什么,花几个月的时间写生、收集故事是不可能的。但问题是素描的能力。现在,即使是为了考试拍照,甚至是在艺术系读了四年书,我也从来没有出去写生。所以,对于下一代来说,艺术基础非常堪忧。当时一张照片真的只是起到了信息的作用,但现在,真的是靠照片来画照片了。”余对说道。

《山地风》是陈逸飞第一次以这种粗犷的笔触画西藏,改变了他之前《仕女》系列细腻得见不到笔触的风格。此时,陈逸飞刚刚和俞中保开始合作,他总是说:“你先画,画完我来收拾,你有本事的。”陈逸飞白天管公司,晚上到工作室来改画,有时,俞中保深夜收工回家,一早回到画室,发现架上的画已经被陈逸飞连夜改过了,“他自己说画到凌晨4点钟。但是早上7点钟,他又回公司开例会了。他实在太累了。”

1994年,陈逸飞开始创业。余鲍忠曾建议:“不如弄一所学校。”遗憾的是,当时高校都没有发现陈逸飞带来的视觉产业化,陈逸飞也没有听取余鲍忠的意见。他觉得当学校很无聊。“如果他申请了视觉学校,所有人都会支持。他想要的太多,太难了。”

陈逸飞,故乡的回忆

俞介绍说,陈逸飞画画出手非常快,但是,他要命就要命在不知劳累,拼命时更不知道累。只要人家赶着要画,他即使晚上不睡觉拼着命也要赶出来,俞中保跟着陈逸飞画画,天一亮就要起来干活,晚上很晚才睡下,即使青年俞中保也感觉实在有点难以支撑。俞中保与陈逸飞的合作从1994年始,到1996年上海博物馆展览前结束,“太累了,画画实在是个体力活,跟着陈老师真的很苦。”

“如果以后不做这些事情,陈逸飞肯定会做更多有艺术感的事情。”这是很多熟悉或者不熟悉陈逸飞的人在陈逸飞猝死后的共同理解和遗憾。

电影:说他像谢晋他就很高兴

陈逸飞的思维是零星的。他从小就喜欢电影,一有机会就去认识电影界的人,拍电影。最后,伤害他的是电影。

一开始是纪录片《海上旧梦》。在第一届上海电影节开幕式上放映过,“他当时的初衷并不是拍电影,而是想拍一些画画的素材,积累出来后,进行重新编排。1990年代,上影厂效益不好,摄影棚就借给画家拍素材道具服装什么的。《浔阳遗韵》、《夜宴》什么的都是那个时候拍的素材照片。”俞中保回忆。当时拍完了,一段段拿出来放,《北京人在纽约》剧组在纽约采风时遇见陈逸飞,陈逸飞也拿出来放给他们看,被他们全盘否定,后来陈逸飞说“那我们拍一个散文式的片子吧”,由陈逸飞进画面出画面,讲述一个画家和这个年代的关系,重新组合,重新改写。

陈逸飞,旬阳遗风,1991

陈逸飞就像一个头脑,他提供想法,由黄英浩具体实施——选剧本,画分镜头剧本。画家拍电影是可以的,张艺谋冯小刚都是学美术出身的,国外导演都能画画,分镜头在陈逸飞看来就是连环画,陈逸飞说过:“画两年连环画,就能去拍电影了!”

陈逸飞只能在电影里做图片,但电影是一门综合性的艺术,而且蒙太奇剪辑、摄影灯光等都很专业。所以他拍完戏很累。他雇了一把香港剪刀拍《人民要求黄昏》,剪刀严厉批评他,说你拍那么多没用。陈逸飞拍电影没有得到指导和帮助。电影厂的人又听了他的话。电影取决于导演,镜头之间的转换,演员的表演都需要导演的控制。但是陈逸飞,让演员自由发挥完全是艺人的做法。

第一次尝试拍电影失败之后,他仍然不放弃电影情结,于是第二次就根据情节来拍,也就是一个镜头分六次拍,成本高,又浪费又吃力。每一次分镜头的时候需要导演的指导,俞中保说,他记得香港明星梁家辉对陈逸飞说:“我听你的。”但是陈逸飞其实对如何表演并没有把握,他只能说你根据剧本来。演员无法控制整个剧本,只管自己的部分,要哭要笑,都是导演分配的活。绘画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创作,而电影恰恰是一个团体合作工作。陈逸飞喜欢电影,但电影又是一项复杂的人事工程,用这个演员用那个演员有时候背后有许多讲究和微妙的人事。摄影又要用谁,这些细节都会有讲究。“拍电影的资金是陈逸飞出的,上影厂的人便都哄住陈逸飞,说他‘像谢晋’,于是他就很开心。”俞中保回忆。

反思:很多误解永远无法解决

如果陈逸飞还在,他已经70岁了。陈逸飞在那一段时间产生一定影响,在上海的艺术与视觉方面都有影响,他是一个嗅觉非常灵敏的人,敏感度极强,接受事物,艺术上,政治大局上,都是如此,包括“文革”期间。陈逸飞同时期的人,甚至陈逸飞的师长,所有认识的人里面,可以说,陈逸飞的创作能力是最强的,他能够在每一个时期,成为一个领跑的人。其实,他在学校期间,并不是绘画技术最好的那一个,但他永远都会成为一个焦点,关键在于每个人对于每个时期的嗅觉,他知道在这个状况下这个时期该如何运用自己的能力,与时代脉搏同步。

每个阶段每个人的处境都不一样。他出国和回来的时候都不一样。几个阶段有很多变化。他是一个非常努力的人。当他不忙于生意时,他在画画。绘画是他最努力的工作。有一段时间,他住在油雕院,但后期什么都做不了,但绘画是他一生中最耗费精力的事情。“一个人在不同的阶段会做不同的事情,商业化是他一个阶段的事。”黄英豪回忆说,当他在美国画音乐时,有20多名助手在一个工作室为他工作。他睁开眼睛,一直画到闭上眼睛。有时候,一天晚上,当他的助手回到工作室时,他们会发现他睡在地板上。早上吃完一碗面,又开始画画。他很勤奋,很写实,一年要画70多幅画,所以需要很多助理帮他做底稿,他也有能力修改。在这里画画后,我抽了烟,出去社交。

陈逸飞不谈政治也不喜欢人家把他和政治牵扯在一起,所以“文革”中的那些画他也不愿意过多提及,他常常说,过去的这些,对现实状况毫无助益,可以说,他在“文革”中是幸运的,一些荣誉都没有落下。

他密切关注年轻画家,交了朋友。北京的青年画家出来了,比如浙江的常青。他告诉黄英豪,有一幅很好的画叫《常青树》。我们一起去看他,所以我们一起去看常青树。他不好意思让长青买画,于是黄英豪上前让长青买画,虽然最后他没有买。第一次见到陈丹青,陈逸飞曾对黄英豪说:“上海有两个小家伙画得特别好。我们去看看吧!”于是两人骑车去了陈丹青在西康路石库门的家。黄英豪看到的陈逸飞的很多照片都有陈丹青的样子。

很多误解,永远无从解释。人性复杂如斯。

在上海,黄英豪帮助挑选陈逸飞工作室的那些人,黄英豪帮助他管理美国工作室的那些人。其实陈逸飞去了美国没多久,就开始每年回国收游客了。一下飞机就不用回家了,直接去中福会少年宫黄英豪的办公室给他打电话。这时,这是黄英豪的“外交使命”。

陈逸飞,玉堂春暖

他工作室画画,轮廓什么的用幻灯打好,是不能改的之外,最后做修改的那天,都不要工作室里的枪手们上班,他亲自动手修改,最后这一道程序无人知晓。“他没有办法,他靠画画挣钱。”中央台采访时说“他不是画家是商人”,但黄英浩认为,陈逸飞就是个艺术家,他在公司方面商业方面是挣不到钱的,如果他是一个商人,他能够掌握的资源太多太多了,银行行长,官方人士,拿地贷款,理应完全不在话下,但是他完全没有这个概念,他不会经商,他所做的事情都与视觉相关,都与美相关,哪怕亏钱他也做,做服装一开始他也是亏钱的,做杂志也是,如果要挣钱,他不如去做房地产,一个项目下来,钱就来了,挣几个亿不在话下,“但是陈逸飞直到去世,都没有挣到过一个亿。包括付员工工资,陈逸飞都是用卖画的钱来抵付的。”黄英浩十分了解陈逸飞的所长。

王朔和冯小刚想合作开一家影视公司,曾经想带陈逸飞加入他们,但是陈逸飞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有钱。“他没有多少钱。”。黄英豪说,陈逸飞太累了,即使他想抬高自己画作的价格,也是非常苦恼的。普通人做不到。努力做一件事可以,但同时做几件事太难了。

黄英浩叹:“大家来回忆陈逸飞,已经谈得太多,每年都谈,他们谈了整整十年,能谈出点什么新意?如果陈逸飞还活着,按照他一贯的逻辑,他一定还能创造出什么新鲜东西来,这也是他的大视觉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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